“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
浮屠心里冷笑,君子,他从来都不是;天上地下,也没有哪匹马敢追他。
“要怎么才能救你出去呢?”
“出不出去无所谓。”
“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你告诉我救你的方法,等我出去了,一定想办法救你,不行我可以找人帮忙…………(此处省略百字)。”青孜喋喋不休地阐述着不可放弃希望,要对生活充满信心的规劝。
浮屠被烦的不行,随口道:“若能找到无妄海的镇海石,我就能出去了。”
“好,一言为定,等我出去了,就去给你找石头。”
浮屠没有当真,并未放在心上。
青孜却牢牢记在心里。
少泽帝君仙驾降临的那日,青孜正趴在井口捞水玩。
“青孜。”
青孜楞了楞,吓了一跳,好像是少泽的声音,但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发什么楞。”
青孜回过身看,吓了一大跳,真是少泽。
“帝君怎么来了?”
“来看看过了这些时日,你有否长进。”他说话还是那样清清淡淡的,眼中带着冷漠。
“我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后来知道了。”
“哦?”
“不光漂亮的女人不能相信,貌似忠良的男人也不能相信。”
少泽不恼反笑,“你若看过五神山志,就知道哪些事可做,哪些事不可做了。”
青孜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少泽,一字一句道:“了不了解山志有何关系,帝君叫我去,我总是会去的,哪怕是叫我去死。”
少泽没有说话,顿了顿,“随我出谷吧。”
“我收拾一下。”
青孜慢吞吞的收拾了大半个时辰,其实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现在要走了,也没什么东西要带走。她只是想,或许浮屠会来见一见她,跟她道个别什么的,以他的修为,肯定知道帝君来带她出谷了。
直至离开也没见到他的身影,浮屠,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青孜跟在少泽身后,一步三回头,他真的,没来跟她道别。
青孜随少泽一同回到了太极殿。
“回来了,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要引以为戒。”
青孜惊愕的只差没用手托住下巴了,这是掌山师姐吗?如此和颜悦色、如此语重心长、如此循循善诱。她忽然悟了,难怪自己这么不受待见,是因为不管对谁,她从来都是一样的态度。过了几日,青孜向少泽表达了要离开五神山的意愿。
彼时,少泽正在看一本佛经,一贯的清冷寡淡,“别怄气。”
“帝君误会了,我实有要事,此事尚不知道好不好办,要办多久,所以,决定先下山,再从长计议。”
其实青孜觉得,浮屠能在幽幽谷隐身一年没让她发现,法力必然十分了得,镇住他的法器必然十分厉害,因此能解救他的镇海石必是至宝。既是至宝,必有高人或凶兽把守,不管明取还是暗夺,她总要想办法将那石头弄来的,但到时定然坏了名声,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不想连累五神山,更不想连累帝君。
在幽幽谷的这几年,好在有浮屠相伴,不然她肯定要冷清死。虽然浮屠一直不怎么瞧得起她,但青孜觉得,她总要做些什么,才不辜负了这几年的时光。她势单力薄,唯一能为他做的,似乎只有寻来那块镇海石。
少泽放下手中的佛经,抬眼看她。
青孜被看得有些局促,又道:“我知道,下山要过斩龙阵。”
“知道还要下山?”
“嗯。”
“你可能死在阵里。”
青孜觉得背脊凉了一凉,深吸了一口气道:“那就是天意。”说罢,青孜觉得帝君看她的眼神似乎犀利了。
少泽许久没有说话,手里拿着书,眼睛看着别处,青孜以为这是他默许了,却听少泽问:“这次是要去爬哪座山?”
青孜心里一时五味翻杂,原来他知道。她一直以为当初爬苍峨山的事,他并不知情,想来也是,苍峨山离五神山不算很远,她前前后后坚持不懈地爬了一百多年,想不让他知道,其实并不容易。但即便知道了,也没有出手助她一助,帝君果然是个无适无莫的人啊。
“忽然想起一个人,我问了好几个师兄师姐都说不知道,也找了名册,想必帝君应该知道,青沐是哪个师姐?”
少泽眼中的异色一闪而逝,快的几乎无法捕捉,只淡淡道:“没这个人。”
“奇怪了。”青孜有些疑惑,该不会听错了吧?不是清沐,难道是清墨?清弥?清什么别的?转念一想,无所谓,反正要去无妄海,先去长生树下找他。
“怎么突然问起?”
“随便问问,帝君若是没有其它吩咐,我先去忙了。”
“去吧。”
是夜,长生殿的客室里,少泽肃着脸端坐于案上。元戎见他只顾沉思,也不出声催促。沉默了很久,少泽才悠悠叹道:“今日,有人问起青沐。”
元戎脸色微变,看着少泽道:“是谁问起?”
少泽兀自沉浸在回忆里,青沐,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以为早已被时光抹灭,却不想是被时光暗暗篆刻在记忆深处,擦不去也抹不掉。
“你后悔了?”元戎问。
少泽摇了摇头。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问起她的人,想做什么?”
少泽又摇了摇头,“只是随便一问。”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