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大年

    今年李鸿雁没有早早回老屋帮着操办过年的事情，等他们一家三口回到老屋，刚祭祖结束，张大军看着桌上简单的菜色对老婆说道，“你去看看灶房还有什么，拾掇一些出来，加上我们带回来的，把菜弄得丰盛一点，再重新拜下祖宗。”

    他们出门在外，都要靠祖宗保佑的，以前翻过不说，现在有能力了必须得孝敬孝敬祖宗大人。

    张洁琼原先的性格很多遗传了她奶奶陈阿花，懒惰、八卦、喜找借口···还好她奶奶不怎么喜欢出门，不然村口情报中心的一把手舍她其谁。

    不过，她也随到了她奶奶爱干净的性子，别看老屋还是泥胚房，里面的东西归置的很是干净整洁，陈阿花的收纳本领是真的挺强的。

    按李鸿雁对张洁琼吐过的槽来说，陈阿花就是解放前小户人家的闺中小姐做派。

    张洁琼也有设想过，要是她随便嫁给一个本地的小伙子，估计就是第二个她奶奶了吧。幸好她外出打工了，也幸好社会这个大熔炉把她的性格打磨了很多，即便打磨的过程并不好受。

    她给李鸿雁打下手，把灶房搜罗了一遍，重新整治了一桌饭菜，村里的鞭炮声已经此起彼伏了，再次祭祖后，他们才坐下吃团年饭。

    这个年过得比较冷清，不过大家都习惯了，张大军两口子下岗后，家里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今年赚了点钱，不过张大军并没有跟父母说，只是在守夜时给了两个压岁包给父母。

    张洁琼心想，他们家倒是一代代遗传的都挺好，孩子都和父母不太亲昵。

    不再管其他，她看着春晚，边偷偷摸了摸刚收到的两个压岁包的厚度，厚点的是张大军给的，薄很多的是她爷爷老张头给的。

    这边的习俗是初二回娘家，张洁琼心里有事，好不容易盼到初二的日头出来，催着她父母赶紧出门去外公家。

    陈阿花看着孙女急切的样子，酸溜溜地说道，“你外公家条件好，大鱼大肉多，你好不容易瘦了这么多，可别又吃胖了，小姑娘家家的，还是现在这样好看。”

    不知怎的，这句话让张洁琼突然想起了飘着几条小鱼干的酱油汤，她依着自己10多岁时的性格，说话夹带着枪子地回道，“怎么，奶奶想让我多喝点酱油汤啊？我外公家有很多鱼干，我会记得拿回来的。”

    听到女儿说酱油汤，张大军神色讪讪地，李鸿雁倒是嘴角一扯，帮着女儿说道，“妈，别说这么扫兴的话，您没看到囡囡瘦下来有多漂亮啊。”

    当时她算是下嫁，可她婆婆还是端着架子不着痕迹地磋磨过她，还会偷偷怂恿张大军动手教训她，要不是她因为赌博输了很多钱，没有底气，她才懒得搭理她，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我这也是为了阿洁好嘛。”陈阿花撇撇嘴。

    “爸爸，我们早点去吧，今天外公肯定会煮火锅，我想吃大龙虾。”张洁琼故意道。

    陈阿花悄摸着咽了咽口水，“走吧走吧，没良心的小家伙，哪里有得吃就往哪里跑。”

    张大军不好说他母亲，只能瞪了眼女儿，“走吧，去村口等公交，免得错过了。”

    李成才有个年轻时从外地买回来的铜炉火锅，是他为数不多的心爱物件，每逢冬季，总会三五不时地煮火锅吃，老爷子喜欢热气腾腾的热闹场景。

    等张大军一家三口到了，郑青枝带女儿和外孙女忙着火锅的食材，张大军陪着李成才在房间里聊天。

    李锦鸿带着老婆孩子去了老丈人家拜年，说好了吃过午饭就回，让他爹和姐夫等着他。

    “大军呐，爹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好好照顾阿洁，以后老了想起来才不会后悔呐。”李成才没有抽烟的习惯，不过还是接过女婿递过来的烟在手指上夹着。

    “等你到了爹这个年纪，就知道了，岁月不饶人呐。不管是给地主放牛，还是偷偷藏在船上跟着出海，有些事情你不去想，脑子里也会跟电视一样自己放出来的。”

    张大军知道老爷子稀罕自家女儿，这是在点他呢，不过他确实是已经打算好了，以前的自己还不能把话说满，现在他有信心把女儿培养好，尽自己的所能给她铺一条相对平坦些的道路。

    女儿出生的时候他是真情实意开心过的，也是把孩子捧在手心上的，本来想要继续生，最好儿女双全，可是国家政策一出，要孩子就不能要工作。再后来家里困难，没能力要了，说起来李鸿雁还流过两个的。

    “爹，我知道的。”

    “爹知道你心里有数的，只是爹老了，话就多了起来，你多体谅些。鸿雁你也多管管，家里的钱尽量别让她沾手了，唉，孩子底子还是好的。我和你妈在那三年里损了两个孩子，这事你也知道。有了鸿雁后，你妈难免娇惯了她，你多担待，多尽些心。”说起过往的苦难，老爷子已经很平静了，人老了很多事就看开了。

    “您放心吧，等明天银行上班开门了，我拿户口本去用阿洁的名义办张卡和存折，以后家里的钱都打到这个账户上；前几天忙顾不上，等派出所年后上班了，我马上去给她办身份证。”突然想起还债的事还没跟老爷子说，他就绘声绘色地给老爷子讲起了张洁琼当天的表现。

    李成才听得连连点头，“不错，像她外公，有魄力。”

    “我的孩子肯定好，有她爹当年在厂里当师傅时的一半威风。”

    聊着聊着，两人就歪了话题，开始吹嘘起自己的威风史了。

    等菜摆上桌了，对上外孙女控诉的眼神，老爷子才想起来正经事忘记了，急急忙忙找个了借口走出家门。

    张洁琼也跟着说道，“我想喝饮料了，我去小卖部，你们先吃。”

    李成才刚走到沙滩，张洁琼小跑着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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