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秋亦寒

不识大体。牵涉到帝国之间的纠纷，你还不至于没有分寸到用来偿还个人私情。这种事情其实你并非第一次做了，当初你甘心沦为同族工具跟妖月争斗而陷国家于不顾。所以你的价值观其实很好分辨，亲人国家然后才是你自己。这次你再次把国家排到后面怕是原因只有一个，说来听听吧！”

    “洛兄觉得素柔怎么样？”嘉靖突然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虽然一愣，但是风逸还是很中肯的评价道：“秀外慧中，不失乃兄之风范。如果嘉靖兄肯让她为社稷效力，那么帝国将会出现一位了不起的巾帼英豪。”

    嘉靖却是苦笑着摇摇头：“可是我更希望她没有那么出色，平平凡凡就很好！”

    此刻司空静云跟杨素柔也在内堂里谈着些知心话，有些心不在焉的杨素柔突然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嫂子，我真的很喜欢你。不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更因为你让我哥真正快乐起来。其实谁都不知道，我一直觉得自己亏欠哥哥太多了。我就是他的累赘，如果不是我他现在或许不会这么出名，但一定是一个快乐潇洒的隐者。因为我哥哥才放弃了自己的安宁，如果不是他遇到了你，我恐怕会因此内疚一辈子！”

    “傻丫头说什么呢？你是你哥唯一的妹妹，他疼你不是应该的吗。其实有那么一个自己甘心付出的人也是一种幸福，我相信你哥只会庆幸有你的存在。”杨素柔很是善解人意，这样的女孩让人不喜欢都难。

    杨素柔摇了摇头：“但是哥哥现在很幸福，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他再次不幸。哥哥以为这件事瞒过了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前段时间永阳帝国派来议亲的人根本没有给出具体回应，恐怕他们是想借凌风国主不在撕毁承诺。当初的事情只是大家口头协议，他们若执意反悔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说是和亲其实不过是永阳借此在各国控制人质，如今帝国哥哥如日中天他们又怎么舍得放弃我这个最好的人选？”

    杨素柔语气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哥哥这段时间纵容我跟汐雨一起，甚至不在家里公开场合露面。怕的就是我引起永阳方面注意，他私底下恐怕已经在给我物色婚姻人选了。只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其他人都看出苗头如何肯惹火烧身。寒大人的事情让哥哥又燃起了其他想法，他力保寒大人除了是给洛大哥情面，更是希望洛大哥看出他的牺牲，以便将来在他需要时帮他一把！我不喜欢哥哥这样，因为他已经为我牺牲够多了。他的这点心思瞒不过洛大哥，即便最后他愿意帮忙哥哥怕是也将失去这个朋友。嫂子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好像只会给哥哥带来麻烦！”杨素柔哭了，司空静云只是抱着她什么也没有说。现在她有些明白嘉靖这段时间愁眉不展的原因了，亲情跟友情的选择确实很难作出。

    风逸跟嘉靖谈了很长时间，久到司空静云跟杨素柔都等到不耐烦门才从里面打开。他们看上去一切如常，然而就是这样反常的举动才更令司空静云两人担心。风逸暂时在靖王府住了下来，除了显得过分平静以外也看不出什么其他异常。直到夜幕降临，风逸才在嘉靖的陪同下悄悄离开靖王府。

    天绝牢自从被人袭击过以后守卫就变得更加森严，寻常之人即便是靠近都很困难。这里关押的都是重量级犯人，要进入这里的同样也必须是重要人物。论起重要人物嘉靖在帝国的身份已经足够重了，他在这么晚的时间前来守卫居然还觉得理所应当。寒秋雨目前身份特殊由加玛跟天秋两国的人共同看守，当然晚上看守会松懈一点至少守卫都换成了加玛帝国的人。简单的交涉之后，嘉靖带着风逸朝里面走去。

    走过九曲十八弯的通道，嘉靖的脚步才开始放慢。终于在深处的一间牢门前他停了下来：“人就在里面，你们之间叙旧我就不参合了！”风逸点点头从嘉靖手里接过钥匙，嘉靖则退回了转角处。

    寂静的环境里，铁链被打开的声音是显得那么刺耳。随着嘎吱一声牢门被打开，没有再将它关上风逸径直走了进去。不等他先适应牢里的光线，里面的人倒先开口了：“你果然还是来了！”

    让风逸意外的是寒秋雨不仅没有被上刑具，连普通的枷锁都没有带。他就那样静静盘坐在角落，看上去更是像在闭关。惊讶只是一瞬间，很快风逸就恢复常态：“我们之间可是还欠一场醉，如今你摊上这样的大事我怕再不来跟你喝一杯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怎么样，还能动吗？”将带进来的酒随意的放在牢房里仅有的桌子上，风逸平淡的问道。

    “比你想象中要好的多！”双手在地上轻轻一拍，旋即寒秋雨的身影马上出现在桌前。他神色如常，似乎眼下的遭遇完全不被他放在心上。拍开酒坛，他仰起头开始痛饮起来。片刻后他将手放下胡乱的用衣袖擦去嘴边的酒渍，然后把酒递给风逸静静的看着他。

    风逸也没有了平日的风度，径直举起酒坛朝着喉咙灌了下去。大片的酒水从嘴边洒落打湿了他的长衫他也毫不在意，片刻后他停了下来。酒坛从手中脱落，安静的牢房里酒坛破裂的声音传了很远。原本充满霉气的牢房此刻溢满酒香，良久风逸才发出畅快的感叹：“痛快！”

    “你今天只为喝酒而来？”寒秋雨平淡的声音响起。

    风逸也毫无形象的在牢房里坐了下来：“是啊，我还没有在这种环境里喝过酒。虽然气氛差了些，但酒反而变得更香甜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寒秋雨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你想说我自然会知道，你不想说我又何必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甚至有些秘密可以带到坟墓里。”风逸躺了下来仰头看着牢房中仅有的天窗口，坐牢其实也就这样，就是寂寞了一些。

    “谢谢你，现在想来遇到你真是一件幸事。虽然之前总被你气个半死，但那段时间却是我最为充实的。你离开的潇洒，我反而觉得这样的日子无趣了。”寒秋雨发出难得的笑声。

    “呵呵，我怎么没有觉得我们之间有那么多值得怀念的？抱歉，我只是说了句实话！你不会觉得我是在打击你吧。”

    “我当然不会那么觉得，因为你此刻的言行举止明明白白就是告诉我你在打击我。看来指望你同情心泛滥纯粹是自作多情，你知不知道我快死了啊！”寒秋雨也躺了下去，跟风逸并着头仰望着天窗。

    “死有什么大不了了，说的就跟只有你会死一样。只要没有遗憾，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有遗憾吗，还是你在后悔什么？”

    寒秋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摇摇头：“好像真没什么遗憾，也不后悔！听你这么一说我又不觉得自己悲哀了，果然你这家伙说什么都在理。”

    “那是，所以你安心的去死吧！”

    “喂，什么话啊！我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别扭你也听着，反正你也听不了多久了！”

    “所以你今天纯粹是来气我的是吧，那你还是快滚吧！”

    “呵呵，喝醉了滚不动了！”

    “哈哈哈，看来至少我的酒量还是比你好的。”

    这样朋友之间的闲谈似乎怎么也不觉得不耐烦，直到风逸的声音突然开始变得正经起来：“还记得你给我说的那个她吗？要是你死了的话，能不能见到她啊？”

    寒秋雨张大了嘴，片刻后声音有些苦涩的说道：“我保证你死了她还活得好好的！”

    “那还真是可惜啊，我能知道她是谁吗？朋友一场，说不定我还能替你照顾一下！”风逸不乏调笑的声音显得那么欠揍。

    “你的爱心还是省省吧，她从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她有自己就够了，我就是发现自己很多余才离开的。”

    “原来如此，所以你守着妖月也不是为了什么影子。只不过是在找被需要的存在感罢了，冰块你真是个好人！”

    “喂，你确定是在夸我吗？我怎么感觉这听起来比你的挖苦还难受？”

    “哎呀，随便啦！一个大男人烦不烦啊，别吵了，让我安静躺一会儿！”

    难得热闹起来的牢房再次安静下来，等到风逸再次清醒时天已经快亮了。他站起身来，叹息一声朝牢门外走去。寒秋雨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走了也不打声招呼？”

    “我以为让你将这一切当作梦，你走的时候会更清净些！”

    “那你还是快走吧，再晚天秋帝国的人就该发现了。”

    风逸的身影总算远去，很快他再次停下：“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吧！”

    “当然！”寒秋雨难得回答的如此干脆。

    “我叫洛逸，很高兴认识你这位朋友！”说完这句话，风逸的脚步终于不再停留。

    就在他将要消失之际，寒秋雨突然对着他说道：“秋亦寒，认识你我也很高兴！”转角处的身影仅仅只是一顿，随即很快消失在了寒秋雨眼中。风逸的神色却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秋亦寒这个名字对于之前的他来说或许很陌生。然而作为紫晶帝国的摄政王，在操办紫晶帝国事情的时候他难免注意到一些东西。商君泽驾崩西部各国都发来了哀悼，如果风逸没有记错的话当时天秋帝国悼词的落款就是这个名字。天秋帝国国主，秋亦寒！风逸原本清醒的头忍不住再次疼了起来：“这天秋帝国究竟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