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梦里水乡

风逸谦逊一笑说道：“有幸得到海阁主的邀请，希望不会打扰到各位的雅兴！”短暂的介绍之后，海逸枫马上安排风逸入座。此刻那些客人才知道嘉靖对面一直空置的位置原来是留给风逸的，对于这个安排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异议。

    “早知洛兄会来，我应该与你结伴才是。独自一个人坐在这边，倒是显得寂寞了不少。”风逸刚一落座，对面便传来嘉靖亲切的问候。

    “我也是适逢其会，还担心打扰你们的雅兴呢？我也奇怪会在这里遇到嘉靖兄，看来嘉靖兄也是风雅之人。”风逸轻笑着回道，两人略作客套便就此安静下来。感觉到下方司空家和林家的注视，风逸对着他们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等到现场已经足够安静了，作为主人的海逸枫对着来客说道：“承蒙诸位今日赏脸来此小聚，各位都是海某在因缘际会下结识的文雅之友。今日既然大家聚集在一起，那便是单纯的文学交流并没有身份顾及。我想靖王爷跟洛先生也不希望受到大家的排挤！”

    自嘉靖和风逸先后出现，现场的气氛就有所改变。为了缓和气氛海逸枫不得不打圆场，面对他探寻的目光嘉靖轻笑着说道：“海先生道出了我的心声，今日不论身份只谈学问！”风逸并没有说话，他只是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嘉靖的话。有了两人的表态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海逸枫也在此松了一口气。

    趁着这个气氛，海逸枫朗声道：“海某不才作为主人就由我抛砖引玉吧，今日我们依旧以对子互娱。我的上联是，客至岂空谈，四壁图书聊当酒！”其实学问交流的方式有很多，但要做到足以表达自己文采又可以起到切磋的方式对子无疑是最佳方式。

    这只是交流会的开场方式，海逸枫出的上联并不具备太高的难度。随着这个上联的出来，下面的宾客都陷入了思考之中。风逸对这些话题的兴趣不大，他将面前的桂花糕轻轻的推到幽璇面前：“就当打发时间吧，这样的场面你应该还没有遇到过吧！”幽璇的兴致明显比风逸更淡，只是碍于场面她才强迫自己坐了下来。

    “所谓的文学交流也是需要建立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中的，在我们魔兽眼中只有争斗自然就谈不上这些高雅的聚会。”幽璇语气平淡，她只是单纯的陈述一个事实。

    风逸哑然失笑他开口正待说些什么，却被下方一个淡雅的声音打断了：“春来别无事，一帘风雨欲催诗！”开口的人是司空静云，她的下联马上引来一片赞叹之声。或许这下联并不显得工整，但对应上联却跟此时的情景显得异常贴切。海逸枫的上联本就是应情应景而出，如此司空静云的下联就显得再合适不过了。风逸原以为司空静云的出现只是偶然，他倒没有想到忙于家事的她居然还有这分才学。

    按照以往聚会的惯例，一般对出对方下联的人要再出一联以延续聚会。等到所有宾客都安静以后，司空静云才从容的出了下个上联：“碧天连水水连天，水天一色！”

    “明月伴星星伴月，星月交辉！”在座的其他人都是富有才华的，有了前两人的带动气氛马上活跃了起来。当然前期的交流都相当于问候式的招呼，对联难度都不高传递的也很快。而从这些人的对答之中，风逸也看出了司空静云一行人的深浅。司空静云、冷汐雨以及林少炎都是才学颇为不俗的人，至于司空静玄和文嫣恐怕只是跟来凑热闹的。

    这样枯燥的对联传递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因为风逸和嘉靖都没有插入其中的原因气氛倒是彻底活跃开了。终于聚会进行到了后阶段，随着难度的提高气氛才再次显得凝重起来。此时出了上联的是一位在帝国颇具才名的学士任鸿渊，他出的上联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虾吃水，水落石出！

    虽是比较通俗的文笔，但这上联的意境却不低这上联倒是颇具化腐朽为神奇的寓意。要找到与之相对应的东西不难，但是对应下来似乎意境又不一样了。正在所有人都在深思之际，依旧是司空静云解开了难题：“溪水归河水，河水归江，江归海，海阔天空！”

    “姐姐果然好才学！”同为文学爱好者，坐在司空静云身边的冷汐雨忍不住出声赞叹道。风逸却在此时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知道司空静云这一出头怕是要惹麻烦了。

    果然任鸿渊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以水来匹配鱼无疑很贴切而且司空静云的下联比之他的上联更为高雅一些。不过司空静云不假思索的应对更像是在向他示威，文人的傲骨让任鸿渊有些不服气。压下心头的不快，任鸿渊笑道：“司空小姐果然好文采，请赐上联！”

    任鸿渊隐含的不屈之意被司空静云敏感的捕捉到了，此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无心之失给旁人造成了困扰。不愿招惹是非的她沉吟片刻才出了上联：“天近山头行至山腰天更远！”

    “月浮水面捞到水底月还沉！”甚至不给其他人思考的空间，面对司空静云退避的上联任鸿渊不假思索的回道。更讽刺的是他也巧妙的利用了水来进行反击，此刻即使是再愚钝的人都发现了现场气氛的莫名尴尬。

    完全没有在意气氛的尴尬，任鸿渊笑着说道：“看来这场聚会也接近尾声了，借着各位同道好友都聚在一起任某就将一个一直困惑自己的上联道出来希望有人可以为我解惑。我的上联是：月圆月缺，月缺月圆，年年岁岁，暮暮朝朝，黑夜尽头方见日！”

    任鸿渊虽说是将这个难题告诉了大家，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注视着司空静云。司空静云早年的确具有相当出色的文学天赋，只是近些年早已荒废。面对这位一直苦心研习的学士精心出的上联她也无能为力，其实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对这个上联无可奈何。任鸿渊的学识本就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面对他出的难题自然其他人都打起了退堂鼓。

    现场陷入了长时间的冷却，任鸿渊露出了不自觉的冷笑他在等着司空静云认输。司空静玄他们自然也看出来任鸿渊是故意为难司空静云，虽然很不服气但他们也只能干瞪眼。思虑了很久终究无果，司空静云叹息一声正待服软时一个来自上方的声音插了进来：“花开花落，花落花开，夏夏秋秋，暑暑凉凉，严冬过後始逢春！”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任鸿渊措手不及，司空静云的脸色也随着这个声音的出现一僵。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原本神情淡然的女子悄悄的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任鸿渊很快恢复了自然他笑着恭维道：“王爷果然好文采，多谢王爷替我解惑！”

    出声应答的人是一直静观的嘉靖，面对任鸿渊的恭维嘉靖没有丝毫动容他淡淡的说道：“这里没有什么王爷，大家只是平等交流而已。我也素来仰慕任学士的才华，今日难得一见我也正好请教一下。我的上联是：寸土为寺，寺旁言寺。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嘉靖的上联一出四周顿时一片沉寂，这种出法已经超乎了高明的层次即使这些自富学识的学士也是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个上联的含义。一个上联都需要考虑这么久，这些自负的才子显然明白自己是无法对出下联的。任鸿渊的脸色更差因为嘉靖的这个上联明显是针对他的，此时就是想圆场的海逸枫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就在这个时候，风逸轻笑一声打破了沉寂的场面：“嘉靖兄这个上联出得倒是刁钻，我看你也不用刻意为难这些学士了！”

    风逸的插话让任鸿渊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不禁对风逸投以一丝感激的目光。而嘉靖的反映则和任鸿渊相反，他脸色微微一沉略带笑意的说道：“洛兄这话倒是让我不解了，我也只是单纯希望有人解惑罢了。当然以洛兄的才学想必这个问题还难不到你，若是洛兄不愿他们为难不妨解了我这个困惑如何？”嘉靖难得有了一分和风逸较真的心思，而且他也确实好奇风逸是否如传闻中一样富有才学。

    “如此洛某就却之不恭了，若是对的不工整希望嘉靖兄不要见笑。我的下联是：双木作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下联一出满场俱静，毫无疑问这是一副很工整的下联。但因为风逸和嘉靖身份的特殊没有人赞叹或是发表评论，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嘉靖的反应。

    嘉靖沉默了，他本不愿意在这个场合罢休的。然而风逸的下联还隐含另一层含义，禁云寓指静云。归古寺和入山林一个象征结束一个意味开始，这暗指整个事件因司空静云起也应该因她结束。同时风逸也在暗示嘉靖，他的盲目插手只能使得司空静云更为难。想通这些方面嘉靖终于屈服了，他叹息一声说道：“洛兄好才学，嘉靖佩服！”

    “哈哈，是王爷太过谦虚了。王爷跟洛先生的才学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今日有幸邀请到两位真是海某之幸！”海逸枫这话倒是发自内心，毕竟风逸和嘉靖的短暂交锋完全让其他学士插不上手。

    海逸枫这话已经象征着聚会将要结束了，而风逸却没有料到自己的插手遭来了幽璇的反感：“我以为你不帮司空静云解围也就罢了，没有想到你反而落井下石。”

    显然在幽璇眼中司空家的人算自己人，风逸的举动引得她微微不快。风逸微微张口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是看幽璇的表情明显什么都听不进去。无奈的苦笑两下，风逸微微招手一名一直服侍在一边的侍从马上走了上来。风逸附耳过去悄悄的说了些什么，随后侍从点点头恭敬的离开了。没有将他的举动放在心上，幽璇还是独自生着闷气。

    果然最上方的海逸枫已经在做着结尾成词了，而这时受风逸吩咐的侍从也赶了回来。让人意外的是他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中陈放的是一支精致的竹笛。正在所有人都在疑惑之际风逸已经从托盘里取起竹笛并向侍从道谢，稍稍掂量了两下手中的笛子风逸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看着旁边依旧负气没有理他的幽璇，风逸终于鼓起勇气将笛子放到了唇边。从凌霄宫的知阅轩中风逸知道了一个关于血腥女皇的爱好，她虽然性情暴戾但是非常喜爱音律。

    处于瞩目中的风逸他的举动自然备受关注，随着笛声的响起海逸枫也止住了自己的话。与平时截然不同的音律缓缓的从四周传播开来，悠扬的旋律带着些许轻快和欢乐。明明是非常欢快的声音却令人感到心情异常的平静，原本围在栅栏外的拥挤人群也随着笛声安静了下来。与其说他们是陶醉在了笛声中，不如说是他们不愿把这片刻的时间浪费在无疑的争执上。寻常的百姓那里懂得什么音律，但即使是这些寻常百姓此刻心灵深处也第一次感受到一种类似陶醉的感觉。

    音乐不仅可以使人沉醉，它同时也能让演奏者自己沉醉其中。风逸专注于手中的竹笛之上连幽璇何时充满惊讶的望着他的都没有发觉，他缓缓的合上双眼让自己的感觉跟随着音律的旋律而动。此时沉寂的广场中央一个一袭绚丽彩衣女子缓缓从空中落下，女子脸上罩着神秘的面纱面对着陌生的旋律女子却能很轻易的舞动出优美的舞姿。这名神秘的女子是在帝国颇具传奇名声的舞衣姑娘，她在帝国享有一个舞中仙子的美誉。寻常想要见到她的舞姿非常不易，因为她对伴奏舞蹈的音律挑剔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不愧是舞中仙子，她的一举一动都和笛声显得那么的贴切。若是平常人们见到这样的舞姿早就满堂喝彩了，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开口干扰这悠扬的笛声。笛声反复响彻了一会儿，半晌才缓缓消停下去。风逸也在此刻慢慢的张开了眼睛，首先入眼的是幽璇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风逸总算松了逸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一曲算是得到了这个难缠妹妹的谅解。他放下手中的笛子，略带戏弄的伸手在幽璇眼前晃了晃：“回魂了，不知道为兄这一曲有没有让大小姐的气消一点？”

    眨了眨眼睛幽璇回过了神，没有在意风逸的恶作剧幽璇露出痴迷的神情说道：“真好听，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风逸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随后他淡淡的说道：“《梦里水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