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看起来遥远的距离其实都是假象,如同走过的岁月,25年似乎长得不行,可除去懵懂的岁月和不得不放在学校里的时间,属于自己的根本没有多少。人和建筑不一样,对建筑,是对那段时光的想念,走进心里的人,一定得有共同制造的回忆。
大树就在不远的前方,沐辰有种隐隐的心慌,那里会有什么?
真大啊,一条树根就需要十个沐辰才能环绕,而且特别高,几十层楼的高度让沐辰犯了难。从哪儿上去呢?沐辰暗想,雨水已经浸湿衣衫,能越早靠近大树越好,谁也不知道潜意识感冒会不会造成什么恶劣的结果。
找到一条倾斜角度没有那么刁钻的树根,沐辰小心翼翼地向上爬,手上没工具真不方便,哪怕给根绳子也行啊。短短几十米的距离放树上可不轻松,好在这个坡度是越向上越平坦,经过最困难的一小段之后,已经可以慢慢在上面行走了。沐辰这才分心细细观察大树,连树根都又高又大,树干肯定不会让我失望。
参天大树,只有这才配得上参天一词。沐辰根本没法对它的整体高度进行估算,巨大的树干一眼望不到头,繁茂的枝叶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连空气都舒爽起来,偶有微风拂过,细听居然还有虫鸣鸟叫,就是声音太细弱,仿佛是自己的臆想。
沐辰绕着树干边走边感叹,这么大的树,是用什么滋养的?自己的潜意识可没这个能力,为这种等级的树提供养料。或者说它是外来寄生物,那滴“墨水”就是因它而生?
忽然她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不远处树干底部,那里几个身影或坐或站等在那里。
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我就知道,我的内心不可能这么干涸,我的脑海不可能这么荒芜,我的生命不可能没留下任何人的痕迹。
Ines拄着她最喜欢的拐杖踱过来,抬手就给沐辰屁股上一棒:“你这个孩子,拖拖拉拉,习惯性迟到,我听他们说你以前可不这样,肯定是被我惯坏了。”
“哪有,你要是真惯我,就不会一见面就揍人了。”沐辰边擦眼泪边顶嘴。
“还不是被你气的,再磨蹭你就真的要跟我见面了!”老人拉着沐辰往前走去,“呢,你家孩子被我照顾的可好了,你看看,虽然我不在,我儿子儿媳也没亏待她。”Ines把沐辰往前一推,可能刚才那一顿猛冲耗尽了她所有的能量,喘着粗气坐回自己的小躺椅。
“真是辛苦您了,您休息休息。”当中走出一位对着老人家道谢,然后默默地看着沐辰,轻轻地拥她入怀。
他多久没抱过我了?沐辰倚在男人怀里想。听妈妈说,他以前的业余爱好就是抱着小小的自己,到哪儿都抱着,下部队,连队值班,出外开会,只要允许带着我,绝不放开,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上小学。
女孩子再喜欢父亲,到了性别意识觉醒的年纪也会下意识地跟妈妈更亲近。所以,每当他出远门或是我开学回校,他会沉默地待在女儿的身旁,什么都不说又像什么都说了。
“爸爸......”沉默的大树,坚实的后盾,只要他在,再困难也不会觉得害怕。
他如旧地轻拍沐辰的肩膀,指向旁边的一群人。沐辰看见了妈妈,天蝎座的人最擅长刀子嘴豆腐心,紧抱着自己埋怨她不听话;还有她的姨妈们,从小像护鸡崽般爱护她的表哥表姐,最仗义的朋友,甚至还有已经离世好久但最忠诚的德牧呆瓜。
“好了,歇一下,你们不累孩子累。”家里最有威信的男人止住沐辰周遭的七嘴八舌,拉着她走到平台边缘。
“时间不多,爸爸长话短说。你已经知道一切都是虚幻的了,包括我们在内都是你意识的投影。你见过它了吧,我们跟它不一样,它的存在和变化可以影响到现实中的你,胸口的点就是它存在的印记,所以别再乱吃药了。”他眼神灼灼地对沐辰说道,“杀了它或者喂养它,你自己决定。”
“我还可以喂养它?”沐辰实在困惑,意识中出现尸化的自己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诡异了,居然还可以喂养它?所以这是一个养成系穿越小说吗?
“多的我不会说,也不能说,自己的意识只能靠自己摸索。至于要不要喂养,怎么喂养,你就把它看成另一个自己,变异的被感染的自己。”父亲的话到这里为止,正当沐辰低头思考的时候,一双大手搭上她的肩膀。
抬头就看见那双与自己相似的眼睛不舍地注视着,嘴唇微动,然后猛地把沐辰推了出去。
“活下去。”这是沐辰读出来的唇语。
睁开双眼,窗外还是一片漆黑,炉火旁两位母亲在轻声交谈,孩子们也已经入睡,火堆偶尔炸开传出令人舒适放松的白噪音。
沐辰把脸埋入手心,活下去,你们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