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响不出声,还以为已经想完再无事情,便挥挥手,想让她退下。刚自顾自的转过了身,只听身后扑通一声,小十已经跪了下去。
这一跪,引得他长眉又紧紧的拧了起来。
“王爷赎罪,小十有事要禀。小十有罪,但请王爷听小十说上一二。”一边说,小十一边重重的磕了个头。
莫辰风不紧不慢的在桌前坐下,修长的手指弯曲,一下一下的叩在椅子的扶手上,嘴角上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这笑意如同冰刃一般寒冷,“哦?你有何罪?”
小十伏在地上,不敢抬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奴婢隐瞒了自己的身世来历,奴婢罪该万死。”
莫辰风闻言微微挑眉,却并不说话,只依旧冷冷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婢女。
小十继续伏在地上说道:“奴婢并不是因为受灾逃难来京城的,而是因为家中父母受到了追杀。奴婢本姓乌,单名一个梅字。是尧城人士。家中原开了个小医馆,父亲懂些医术,平日里给乡亲们看点小病抓抓药什么的维持生计……”
小十或者叫乌梅想了很多年,为什么当初爹娘会放弃家中的安稳日子突然带着她出逃,他们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想来想去,所有可疑的线索都指向了他们出逃前一晚家里来的那两个人。
她还记得那一晚她已经上床安寝了,迷迷糊糊的刚睡过去,就听见前面门板被拍的山响。娘跑去开门,然后惊呼了一声。后来爹爹也过去了,兵兵乓乓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折腾了好一会儿。她被吵的睡不着,就下了床想去看看。她记得那晚偷懒没穿鞋,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地上可真凉啊。跑去了堂屋,就看见堂屋正中被爹爹搭了几张凳子,上面躺着一个人。
那人看着脏兮兮的,身上又是污渍又是血,倒没晕过去,还在哼哼唧唧的喊疼。边上还站了个不认识的人,正盯着爹爹诊脉。站着的那人看上去深目鹰鼻,与她平日见到的街坊领居们都不一样,后来想起来,应该是北漠鞑子。
“娘,我一个人害怕,睡不着。”她光着小脚噔噔噔的跑去拽娘的袖子,“娘,你陪我睡吧。”
娘看见她过来似乎有点诧异,随后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梅子乖,你先去睡。娘要帮爹爹诊病人呢。”说着就把她往内屋推。
可她却不愿意,只是拉着娘的袖子撒娇,“娘,娘,我的脚好冷呀,你抱我去吧。”
她以为一向最疼自己的娘亲一定会抱着她回里屋的,谁知道娘还只是站在原地推她,“既然冷了,那就赶紧上床裹被子里去,别在这杵着了。”
她有些失落的自己往里屋走,走到门口回头张望,不知是不是堂屋的光线太暗,总觉得爹娘的身影有些不真实似的。后来,她自己爬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了。只是她记得那一夜自己睡的极不安稳,第二天早上,被噩梦惊醒之后,堂屋里那两个来看病的人已经不见了。
小十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第二日的中午,当外出摘野菜的娘急急忙忙的回到家跟爹收拾了家什带她离开的时候,她才知道,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那宝禅寺的主持你见过?”莫辰风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
小十抬起头,眼中有疑惑的光芒闪过,“是,奴婢一开始没有认出来。后来听狗娃说他看见那主持与寺内小僧做那苟且之事,突然想起来了,那主持就是当日找奴婢爹爹看病的那人。只是不知他怎么会成了那宝禅寺的主持?”
“你可有十足把握?”莫辰风再次追问。
“应是没错。我记得那人手腕处有一颗乌黑的大痣。与明空主持一模一样。”小十想了想,肯定的说。
莫辰风突然站起了身,疾步走到小十的面前,厉声道,“你说什么?手腕上的痣?在哪只手,具体什么位置?”
小十抬起自己的左手,用右手指了指,“就在这里,左手手腕内侧。平日里若不在意,实不明显。”
“居然是他?”北辰王面色一变,想起自己久觅不获的一个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