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牧唐的护工姓李,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说话时带着方言腔,楚辞听过,属于南方某个山清水秀的城市。
那地方也是许牧唐的老家,楚辞总是听许牧唐提到那个地方。
“那里春天最喜欢下雨,上午还挂着太阳呢,下午就开始落雨,雨是细细的雨丝,落在头发稍就变成一粒一粒的小水滴。我不喜欢打伞,每次出去玩就会带着满头的水滴回去,有时候不敢跟我妈说,就躲在阁楼的杂物间里等头发衣服变干,结果第二天准会感冒。”
许牧唐声音里带着笑,边说便指着窗外刚冒出嫩芽的梧桐树,“我们那种的最多的就是梧桐树,每到秋天,石板上飘得全是红彤彤的叶子,比那些风景区拍的宣传照可好看多了。”
楚辞跟着他笑,秀气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许伯啊,你说的地方现在也成风景区了,我在新闻上看到过,的确漂亮。”
许牧唐摸着鼻子摇头,“这样不好,人来的多了就不好看了。”
说完又开始如数家珍地叙述着童年记忆,李嫂从食堂买了营养餐回来,听到许牧唐的描述就开始拆台,“没有那么多梧桐树了,现在都种柳树,柳树多好看,风一吹,那枝头跟大姑娘的辫子一样。”
许牧唐像个被人抢了糖果的孩子,又羞又恼地和李嫂抬扛,“还是梧桐树好,柳树太小家子气,不然人家为什么总说是弱柳扶风呢。”
楚辞站在旁边偷偷笑,余光扫到站在病房门口的易许。
他来的次数并不多,每次来就简单地询问了情况便离开,这次也一样,楚辞像许牧唐道别,拿起病历本朝门口走。
两个人在走廊聊天,正是吃饭时间,外头不少患者医生端着碗筷往食堂去,交谈声与错杂的人影给医院带来了几丝烟火气。
易许停在窗前,偏头问楚辞:“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楚辞拿着病历本的胳膊僵住,狐疑的目光扫过易许的脸,末了摇摇头,“就在食堂吃吧,我请客。”
易许耸了下肩,“可以。”
食堂大厅人有些多,楚辞让易许坐下占位,自己拿着饭卡排队买饭,她不知道易许的饮食喜好,就凭着感觉随便买,一直买到餐盘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
易许周围的座位都被占了,占位的多是医院年轻的女护士,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天,聊的话题显然和易许有关,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他的身上。
易许似乎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常,安静地坐着,脊背停滞,低着头,目光专注地盯着干净到发光的桌面。
楚辞额头的汗顺着鼻梁的弧度落在嘴角,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喉咙干得厉害,很久没有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
她像是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夏天,笨笨的她在食堂偶遇了绅士的他。
餐盘放下,楚辞偷偷吐了口气,挂在额角的汗水顺势滑到脸颊。
易许掀起眼皮看着滚落的汗滴,抬手抽出纸巾递到她面前,“不好意思,让你麻烦了。”
楚辞愣愣地看着他微微上挑的眉梢,嘴唇微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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