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成氏浑身颤栗,粟栎的心也沉到谷底,杀戮就在不远处,此时此刻整座城邑怕是完了,可怕的淮夷人已经杀了进来。未知的恐惧会造成巨大慌乱,更何况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工匠和妇孺老小,一时间整座制作坊乱成一锅粥。
淮夷人的步履声欢呼声越来越近,有人跌倒在地大声哭泣,更多的则是慌不择路的乱跑。粟成氏拉着儿子往侧门跑去,路上顺手抄起一杆长戈,这时候儿子才是她唯一的牵挂。粟栎感到母亲的手心直冒冷汗,手背被握的有些疼,跟着母亲脚步随一部分人潮往侧门跑去。
围猎是淮夷人最喜欢最擅长的事,精瘦的王子并未选择跟随大部队从正前门杀进去,而是绕到侧门等待。无助逃散的人群如逃命的小鹿一般乱撞,让人感到越发的高兴和享受,嘴中发出欢呼大笑,狩猎时刻开始,胆敢反抗者死,妇女们是眼中的美味羔羊。
淮夷人的狂欢加剧了人群的四散逃窜,粟成氏护着儿子,趁着混乱之际往外围冲去,两个淮夷人大笑着扑过来,迎接他们的是冰冷的长戈。刺出去收回来,再刺出去,粟成氏的双手坚定有力,如久经战阵的士卒一般老练。没有丝毫犹豫,粟成氏将身后的儿子推出去,大声吼道:“我儿快跑,别回头,找你契师傅去”。
粟成氏回头,对着那俩受伤倒地哀嚎的淮夷人,长戈再次出动,在他们身上又戳了几下。粟栎习惯性的往前跑出一段,耳朵里却充满哀嚎求饶之音,一时间才回过神来,母亲为了自己逃命而留下阻拦,顿时觉得双腿如重千斤,再也迈不出去。转身回望,都出都是一片狼藉,母亲使出全力挥舞长戈,在勇敢的同淮夷人搏斗。
有人受伤,略有些意外,一看还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那就是惊喜。没人在乎地上的同伴是否死去,三个淮夷人双眼冒光的围了上来。粟成氏感受到野兽的气息,戏谑冷酷而残忍,不敢想象落入他们手中,会是怎样一个悲惨下场。
精瘦的淮夷王子,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看到是一个身材不错的妇人,立马来了兴趣,带着随身亲卫大踏步走过来。王子大声说道:“这是我的猎物,你们哥仨退下,每人一只羊”。被人横刀夺爱,脾气暴躁的三人,脏话脱口而出,亲卫们手持武器上前,冷冷说道:“她是王子的猎物,谁敢非议不敬,就地格杀勿论。赶紧滚,回去每人一头羊”。
粟成氏的心沉到谷底,这些人短暂的内讧很快平定,说明后来者地位更高也更冷酷残忍,自己作为猎物被争夺是一种悲哀,高贵尊崇的高辛氏血脉,也绝不容许被玷污,决不能成为淮夷头领们的玩物。粟成氏下定必死的决心,手握长戈准备作战,临死也要从对方身上撕块肉下来。
精瘦王子手持铜矛走上前,非常猖狂的笑道:“美人性子狂野,某家甚是喜欢,怎么样,来玩玩,看某家强不强大”。亲卫们发出大笑,并嚯嚯嚯的起哄凑趣,根本没人把妇人当对手,完全一副戏虐猎物的看热闹享受。
粟成氏不在犹豫,端着长戈直戳上前。淮夷王子的身手步伐很灵活,格挡躲避过去绕到身后,伸出手想摸摸美人。一个照面就走空,粟成氏立马转身横戈回扫,王子轻声惊呼,收回左手,右手持铜矛狠狠地击打在长戈上。力量对比有些悬殊,粟成氏被击退,双手还有些颤抖。
手持铜矛的王子戏虐道:“美人儿,够不够给劲,来来来,某家还有的是力气”。粟成氏感到绝望,这一交手的差距很明显,扒块肉下来的想法,恐怕很难实现,还好儿子跑出去了,自己就算是死,也是值得的。
“不要伤害我娘”,一个少年大声疾呼奔跑而来,如一头愤怒的小公牛。粟成氏有些无力不甘,也有些欣慰,傻儿子没听她的话,居然跑回来了。在这个讲究血脉传承大于一切的时代,粟成氏立马化身母豹,咆哮着不顾一切的冲向敌人。不要命的疯女人,淮夷王子打算后撤,避开凶猛反扑,再发力拿下,只是他和他的亲卫们,都严重低估了总角少年的武力。
手里只有一根三尺短木棍,这是粟栎和师傅切磋打斗时的武器,该如何使用如何爆发力量打击对手,早已烂熟于心。腾空而起侧身斜刺,粟栎把自己作为离弦的箭矢,迅猛凶狠的直奔淮夷王子而去,手中木棍就是箭头。
啊,惨叫声响起,王子虽及时做了避让,但胸前却遭重击,顶的他生疼浑身晃动。粟成氏的长戈如约而至,直戳进身体里,精瘦王子再次发出惨叫,手中铜矛用力刺出,噗嗤一声扎进粟成氏的身体。
“混蛋”,粟栎双眼通红,低身滑过拾起母亲用过的长戈,奋力戳进敌人的身体,非常用力死往前顶。淮夷王子惨叫连连,右手用力握住长戈想阻止。“该死的小杂碎”,突遭变故的亲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手持武器一股脑就往粟栎身上招呼,如果王子被小娃儿杀死,他们也会被暴怒的大酋长杀死陪葬。
“栎儿”,这是母亲的最后呼唤,粟栎听到武器噗嗤刺入身体的声响,也感受到热乎乎的鲜血四处流淌。被母亲的身体压倒在地护住,他还没有死,她却永远地离开了,没有闭上眼睛,却显得安详而欣慰,还有丝不舍。母亲用身体挡下了致命攻击,为儿子的性命战斗之最后一刻,还在牵挂着他是否安全。
亲卫们在检查自家主子的伤势,发现很严重很致命,看样子是活不成了,这让他们集体抓狂。“狗日的,剁碎那对母子”,不知谁喊了一身,亲卫们纷纷起身,手握武器凶光毕露,打算去报复,需要狠狠地发泄。大酋长要是知道情况,不但会杀了他们,甚至会杀死大片大片的无辜之人,给他的宝贝儿子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