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满怀期待到委屈巴巴,粟栎的表情被众人看在眼里,少年走后不少人围着契老头说道:“中士大人有何必恼火呢,这战啊一时半会它还打不起来,就让小郎君在城楼多看多听多学会呗”。
契老头一脸的无奈说道:“老夫也想如此,可是这小子啊,就不是一个安分的,待久了老夫怕有事照顾不过来,伤了这小牛犊子那就不好了。不过啊你们放心,下午哺食时,那小子一定会名正言顺的溜上来”。众人表示受教,纷纷拍起马屁来,契老头是来者不拒。
战争来时强者为尊,更何况这强者还是直属上级,面对众人的吹捧,契老头享受一会才开口说道:“好了,都回到岗位上去,淮夷来犯不容小觑,有情况就知会老夫。召集来青壮人手负责发放武器和训话的跟老夫来,楼门下士就别来了,站上面给我把外面的那群杂碎看好咯”。
四百五十多号人里,绝大多数都是遂野之人,只有十几个乡民略为显目,原因无它,穿着较好、自带武器装备尔。手握长剑,契老头嚣张的吼道:“老夫就是你们的长官,大营留守两大中士之一,如今淮夷来犯,你等能拿起武器保卫家园,老夫很是欣慰。但得记住了,战争之时,老夫的话就是命令,就得一丝不苟的执行。否则,军法从事,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须发全张,契老头拔出长剑,威风凛凛地大声吼道:“不听号令者,斩。私自喧哗者,乱棍三十。裹步不前拖延者,乱棍二十。有逃跑者,斩立决。都听清楚了没有”。如此充满杀气的号令,让众人肩膀都低了下,一个个嘶哑着吼道:“明白”。契老头不太满意,怒吼道:“大声点,老夫听不清,软啦吧唧的像个娘们,还都是带把大老爷们不”。众人连忙用尽全身力气,齐声吼道:“明白”。契老头这才满意点头,大声吼道:“好,这才是大老爷们,现在开始分发武器,都排着队一个个来”。
长戈加短杵几乎成为标配,铜制武器很稀少,君王征召后更是少有,简单粗暴的将铜戈或锋利棱石制作在长棍上就成,至于短铜刃武器,那就不是这些人该拥有的。发放完武器,契老头开始大声训话,教导大家如何使用,站在城楼或墙体上时,注意该如何施展,说完了就让众人开始操练。
总角少年粟栎,闷闷不乐的回到家,母亲看到很高兴,疑惑地问道:“这么快就打起来了吗,为何听不到号角鼓声”。粟栎回道:“还没打起来,不过是师傅有些担忧,打发孩儿回来罢了”。粟成氏高兴说道:“回来也好,真打起来啊,师傅还得分心照顾你,怪难为他老人家的。走,娘带你到制作坊去看看”。
工匠们将做好的箭头和箭杠子按上弄好,需要妇人们将羽毛绑定尾部,一支可以用的箭矢才算完成。十二支为一捆,也需要妇人们打理,还有些箭杠只是泡晒过,粗糙不够光滑,需要妇人们拿着皮毛来刮擦处理。最后成捆的箭矢被人抬到车上,用驽马拉着运给前线使用。
战争来临,国人乡民会最大动员起来,一些强壮的野遂之人也是如此。午时正大家都休息下,喝口水闲聊几句,然后继续忙碌。临近申时三刻,粟成氏则带着儿子及一些妇人,至东门附件临时食坊,将做好的吃食给守城士卒们送去。
战争时期士卒们优先吃食,妇人们得做完这些回去才弄自己吃的。菜团子,大碗稀粥,少量粟米,就算得上丰富伙食,只有契老头这样的少数几人才有肉干吃。这是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老头在疼爱徒弟,也不会在此时把小肉干给一旁的粟栎,除非只有两人时,还能下河抓鱼烤来吃。
哺食完毕,妇人们收拾好要撤,粟栎被留了下来,面对有些忧愁的粟成氏,契老头解释道:“今天淮夷人没有进攻,也没有来挑衅,后续大队人马巳时来过,却都向宛丘都邑方向去了,暂时会有个一两天的宁静”。
看着粟小子狼吞虎咽的吃完哺食,契老头悠然说道:“城楼这没啥看头,老夫带你到南门和西门走走”。下了城楼,坐上二马车驾,粟栎不解问道:“淮夷人跑去攻打城池高大的宛丘,师傅为何闷闷不乐?”。契老头低声回道:“这只是暂时的,淮夷杂碎们也不是傻瓜,打不下宛丘高大城邑,我们这种小城邑就会是首选,那时候更危险”。
粟栎皱眉说道:“那师傅为何要去南门和西门巡视,就算大战开始,淮夷人也不会在这两方向强攻才是”。契老头没好气说道:“易守难攻不代表攻不破,更何况我们人手少,这俩地方部署的防御力量有些薄弱,搞不好,一个猛人率领的队伍,冷不防偷袭一下就完蛋”。
粟栎脸色不太好看,忧心问道:“那怎么办?”。契老头笑着说道:“还能怎么办,凉拌呗”。不在打趣洗刷粟小子,契老头指着那些正在手持武器操练的野人壮勇们,狠声说道:“操练好这些家伙,关键时刻以防不测”。说完将手指向城楼上那些士卒,平静说道:“再把这些家伙的神经绷紧、招子放亮些,就能做到基本无忧”。
契老头说到做到,摆着留守中士的谱,将楼门下士一伙人训示一番。提出自己的担心和期望,让众人别放轻松,得绷紧心弦认真巡视,别一时大意给人偷袭上门来,事关数万人生死,不容许出半点差错。顺便把征召的野人们狠狠操练一番,以便增强自身的防御。
转悠完南门再到西门,还是同样的一套说辞和流程操作,看的粟栎直费解摇头。契老头一巴掌招呼,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就是无知无畏,这世道啊,简单明了的,才是最实用的,不用弄出花来,繁琐不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