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条的布包,打开来是一支箭的前三分之一,箭上的毒当然已经干了,有一些阴干在外面包的布上,虽然已过了几个月,但是上面的蓝紫色依然鲜艳。
我不自觉地吸了一口冷气,那明明是幽暗的颜色,却看起来妖艳无比,让我觉得有些刺目。
“有毒就好了,”董医官凑近看了一下,又闻了闻,他小心地收起箭,放在医箱里面,又让赵广吩咐下人烧水。他拿出医箱里面的一些刀具和药剂,对我说,“要先清理伤口,把毒血能放掉多少是多少,我先给他一些清血解毒的药服下,然后我回去再仔细看这个毒。”
我点头,表示明白。
我去多点了根蜡烛让董医官烧一下刀具,他让我和赵广按着赵统的肩,不要让他乱动。我们俩一人一边按住他,留出空间让董医官下刀。
第一刀下去的时候,黑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留下肩胛,染透了下面的床单,我看到赵统额头上陡然冒出汗珠。虽然他现在昏迷着,但痛感一定会有,那种一刀刀把伤口被感染的肉割掉的痛,和活剐没什么两样。
伤口周围刮掉好多皮肉,董医官才放下刀,松了一口气,然后让人拿来接血的盛器,给他放血。我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的烂俗情节,小声地问,如果去把血吸出来,会不会更加彻底一点?
董医官一愣,看看我,点了点头,“不过要小心一点,别吃下去了,吸完及时要用水漱口。”
我说知道,刚想看哪个角度容易下嘴,赵广拦着我说:“不行不行,这事要做也要我这做兄弟的来做。”
我只是想毒血能尽量放得干净点,并没有什么英雄主义情结,所以没和他抢,让他来完成了这一历史性使命。
赵广跑去漱口,董医官在伤口上撒上伤药和清血解毒的外用药,包扎了起来。
我小声地凑近他说:“师傅,您呆会儿让我留下陪着吧。”
他听我叫他“师傅”,又听见我的要求,面露难色,就算我穿着男装,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我今天晚上行为,如果传了出去,绝对是名节扔进厕所的性质。不单单是我,我爹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
“求你了师傅,”我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央求道,“我爹绝对不会怪你的,如果怪你,你就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诸葛灵兮就可以了。毕竟正常人不会想到我会这么……不合常理。”
听见我说自己不合常理,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赵云把我们送出去的时候,董医官装模作样地对我说,“徒儿,你今晚就照看着赵小将军,若有任何恶化迹象,立刻遣人来找我,可知道否?”
我低着头,连忙答应,心里感激不已。
赵云一开始还客气说不用麻烦高徒,他倒不是认出我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怎么见过我,上次他见我时还是在我哥的婚礼上,毕竟他那样正直守礼的人是不敢想象我这样的相府千金会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情。
可他现在自然也非常紧张自己的儿子,所以只是象征性地客气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倒是赵广漱口回来,发现董医官已经走了,但我还在的时候,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赵广和我一起守着赵统,赵云年纪大了,再加上有我们两人在,所以就被劝回去休息。赵广也的确累了,坐着坐着就开始打瞌睡,我说你回来一直没休息,还是先去睡觉,这里有我就行。他还是有点为难,我又说你这样要是我累了谁来接我的班,他可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便也回房休息去了。
赵统房里就变成了我和他两个人。
灯一直亮着,火苗明明灭灭地闪着,时不时地爆出一星烛花,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房里非常安静,安静到让我感觉害怕。
赵统静静地睡在那里,呼吸非常浅,脸上的潮红褪去了一点,但嘴唇依旧毫无血色。
我拿出之前收起来的那个小布包,小心地打开,里面是赵统那条鱼型玉佩。那玉佩似乎已经比之前还要润泽,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放在身边的缘故,只是鱼鳞有一处层叠的刻纹间多出了一丝污迹,我凑近一看,是血迹。
我手里捧着这条鱼,眼泪突然之间就控制不住,成串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