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温柔地侧脸蹭了蹭弘昊的脸,轻轻摇晃着哄唱着童谣,眼神慢慢坚定。
等弘昊再次睡熟后,安陵容将他教回给了菊青,似是又恢复到了平日的模样,问莳萝问道:“皇后最近什么动静?”
莳萝愣了一瞬,随即脸上浮起一抹喜色,忙说道:“自惠贵妃去后,皇上就一直冷着皇后,连带着瑾嫔也备受冷落,如今宫中诸事皆由熹贵妃打理,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虽说皇后位分尊容摆在那儿,但到底是不上心里,东边一下就冷清了呢。”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留心,皇后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安陵容回到殿内,拿出了许久没动过的针线绣笼,头也不抬地说道,“去熬一碗姜汤来。”
见安陵容好不容易提起了精神,莳萝应了一声,忙不迭地去了。
安陵容捻着银针,认真又仔细地刺破锦帛,眼中一片幽深的安芒。窗外的天渐渐明亮,天光照进来,落在银针顶端,折射出一道冷冽的光,如此一枚小小银针,平日里总是不起眼的,但若真有心要用,杀人于无形也并非难事。
永寿宫里,皇上正与甄嬛笑闹:“眉儿去了以后,容儿就一直恹恹地病着,你也总是心里不痛快,难得逗你多说几句。”
“臣妾伤心也就罢了,若非瓜尔佳氏兴风作浪,眉姐姐又怎会受惊血崩?容儿又怎会因为惊惧而致缠绵病榻?”甄嬛敛去笑容,神色淡淡道。
“这个你不必着急,朕迟早会给你一个答复。”皇上当然能听出甄嬛的话外之音。
甄嬛勉强牵了牵嘴角:“但愿如此。否则眉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今日早朝,鄂敏提起朕已有七子,可堪择长者立为太子,以固国本。”皇上微微变了脸色。
“说这话的就该立即廷杖,打死也不为过。”甄嬛心里一惊,不曾想皇后居然这么早就提及立储一事了,想来是没有什么后招了,她连忙说道,“皇上春秋鼎盛,怎么就早早论起国本来了?真是不像话。”
“早早立为太子,也是早早地成为众矢之的,以致诸皇子不好好读书务政,一心都盯着太子的位子上。”皇上听着甄嬛如是说,心里宽慰了一些,“且我朝想来是立贤不立长,又何必在长幼上饶舌。”他不用想都知道,鄂敏提及立长二字是帮着谁说话。
甄嬛眸光一闪,笑道:“近来四阿哥勤于读书,皇上可问过他功课了?六阿哥也上书房启蒙了,昨日四阿哥还和臣妾说,六阿哥聪慧得很,很多知识一点就透,皇上可有去敬妃宫里瞧瞧?”
“四阿哥倒还算是应对如流,倒是六阿哥,以前总觉得他闷讷内向,没想到读书这般开窍。”皇上说起两位阿哥,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然而话锋一转,“只是,朕还是觉得七阿哥好些,小小年纪,便气度不凡,朕有时候去未央宫,看他一人坐在榻上玩鲁班木,竟偶尔能看出几分威严来。上位者最重要的便是气势,这是旁人学都学不来的。”皇上眉眼露出几分骄傲的笑意,“这一点,七阿哥最肖朕。”
顿了顿,他又似顾及甄嬛颜面,讪讪地加了一句:“当然,弘昭也很好。”
甄嬛微微一笑,并不在意,甚至还在心里庆幸弘昊有过人之处,她的弘昭在他之下便显得不起眼一些,如此,关于弘昭的身世秘密便可保得再久一些。
她缓缓而道:“说到底,皇后本是敦厚人,何以会出此下策,在滴血验亲的水中加入白矾混淆视听?多半是因为皇上疼爱幼子、忽略长子的缘故。正如端妃姐姐说的那般,她已经是皇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臣妾至今想来还是后怕,皇上还是少疼弘昭一些吧。”她撇开眼,满脸落寞与忧愁,“还有弘昊,皇上也该少些疼爱。容儿可比不得臣妾,经此一遭还能好好的,她身子向来柔弱,且又失去了爱女,若弘昊再出事,只怕是要了她的命。”
皇上眼神一冷,沉沉说道:“皇后着急,朕知道。弘时虽然不拔尖,却也是朕的孩子,朕怎能不疼?还是早日给弘时指一门婚事,也好让皇后安心。”
“说起这个,四阿哥也该成家了,皇上可不能厚此薄彼啊。”甄嬛笑盈盈地提了一句,“四阿哥如今也算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可不能偏宠小的、亏待大的。”
皇上笑着点头应了:“正好,太后昨日和朕说起选秀的事情,朕本懒怠操办,如今想想,弘时和弘历也都到年纪了,不如明年办一场,替他们选上一选。”他将此事交给了甄嬛来办,“如今宫里是你管事,这场选秀你好好地办起来,皇后那边打发人去说一声就是。”
甄嬛笑着应下,起身恭送皇上离开。
“娘娘,未央宫差人送来一碗姜汤,说是荣贵妃惦记娘娘前两日咳嗽,特意让人熬的。”崔槿汐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走进来,笑眯眯地对着甄嬛说道,“莳萝姑娘亲自送来的。”
甄嬛微微一怔,接过姜汤喝了一口,又甜又辣的汤水滚入喉咙,熨帖满腔热意,她不仅柔软了眉眼:“她可好些了?”
“莳萝姑娘说,荣贵妃娘娘今早送二小姐出宫,能下床走两步了,想来是快要大好了。”崔槿汐笑着说道。
“好。”甄嬛微微扬起下巴,缓而慢之地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