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嫔一踩再踩。
想到这里,祺嫔不由得愤愤看了一眼安陵容。
她曾去未央宫求过好几次,每次都被那个叫翠音的宫女拦住,翻来覆去说得都是“荣妃娘娘说了,只有剩下的那半盒,再没有多的了”,一直那么拖着,直到太医说疤已定形,再难补救,她才放弃。
祺嫔被皇后一句话勾起了伤心事,心里对安陵容的嫉恨又多了三分。荣贵妃手里有不少好东西,那舒痕胶肯定也还有,只是不想给她罢了!
“皇上这段时间忙于朝政,不常来后宫,诸位心里可别憋着委屈,要理解皇上才是。”皇后的笑容完美无瑕,却隐隐地投出了几分得意。绕是如此,皇上每月初一、十五还是会来景仁宫,雷打不动,荣贵妃再得宠,还不是快有小半个月没见着皇上了。
安陵容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对皇后隐晦的显摆只做看不见。
“娘娘一个月还能见着皇上两回,臣妾两个月都未必能见皇上一回,这心里实在是跟油煎似的,难熬得很。”齐妃大吐苦水,脸上苦瓜似的表情却极大地取悦了皇后。
“臣妾能侍奉在皇后娘娘身边就已是心满意足了,哪里谈得上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贞嫔小意奉承着皇后,乖乖的娃娃脸更衬得她听话懂事,像一只被驯服了多年的家猫。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位主中宫,慈爱又包容,臣妾仰慕皇后娘娘,恨不得在景仁宫住下。还是贵妃娘娘心细,一眼就看出娘娘眼角的细纹淡了,臣妾眼拙,只觉得娘娘精气神比先前好多了。”康常在依旧马屁拍在马腿上,若不是安陵容知道她是一心一意想要投靠皇后,还真要以为她是在帮自己说话。
皇后的脸色微微僵硬了一瞬,收敛笑容:“好了,这些阿谀奉承的话有什么好说,本宫都懒怠多听两句。”她看向沈眉庄,“惠妃,你如今已位列四妃,再住在碎玉轩也不像话,景阳宫还空着,不如你搬去那儿住?”
“皇后娘娘,碎玉轩虽小,但臣妾已经住惯了,不想再行迁宫,还请娘娘允准。”沈眉庄立刻起身回道。
“唉,你就是这个脾气,执拗得很。”皇后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劝,“也罢,你既喜欢,那就还是住在碎玉轩吧,不过也该搬去正殿住了,好好一个主位,总是窝在小小的偏殿,岂不是打了太后她老人家的脸面?”
沈眉庄神情一顿,无从反驳,只得应下:“是。”
皇后这才说起旁的琐事:“再过十来天就是端午了,前天晚上皇上同本宫说,年年端午都是包粽子,一点新意也没有,今年不如一道去圆明园看赛龙舟,也热闹些。诸位姐妹觉得如何啊?”
“这倒稀奇。”安陵容眼睛微微一亮,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不过,单单只看赛龙舟也没什么趣味,要臣妾说,姐妹们不如开盘下注,各自选定一条龙舟作赌,哪条夺魁,便定谁胜,如何?”
“这敢情好,虽没亲自赛龙舟,也算是参与其中了。”欣贵人第一个叫好,看得出来是极感兴趣了,“最好再定个彩头。”
“欣姐姐只怕是要等不及了。”敏嫔跟着笑起来,凑到欣贵人身边说道,“长这么大,我还没看过赛龙舟呢!”
众人也三三两两地碰头议论起来。
都是闺阁女儿,何曾见过这个?更不要说作赌下注了,新奇得连敬妃和沈眉庄也提起来兴致。
“好赌成性,荣贵妃,你这是要知法犯法吗?”皇后抓住安陵容的错处,当即就要发作。
殿内倏然一静。
唯有安陵容,依然浅笑盈盈,回道:“皇后娘娘,咱们又不赌钱财,图个热闹罢了,何必这么扫兴呢?若皇后娘娘拿不出彩头,臣妾来替您分担了可好?”她歪头想了想,拍手道,“臣妾有一个九转飞凤金丝点翠妆匣,精致大气,拿来做彩头也够排面,皇后娘娘觉得可好?”
皇后似笑非笑:“这事儿本宫可做不得主,荣贵妃还是去和皇上说吧,若是皇上同意,本宫自然没有二话。”
“好。”安陵容笑着点头。
众人跪安,离开景仁宫。
敏嫔和安陵容行过礼后拉着玉贵人欢欢喜喜地回翊坤宫去了。
“她这副模样,倒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淳儿。”沈眉庄看着敏嫔离开的背影,感慨着说道。
“是啊。”安陵容眼眸深深,想起往事,只觉得恍如隔世,“就为着她身上有以前淳儿的影子,我才收下她。自从佟家倾倒后,顺贵人就无心争宠了,她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诵经,只怕以后都是这样了。”
“心无所求,自然行无所动。”沈眉庄了然地点点头,“也好,有敏嫔和玉贵人在你手里,总好过让皇后的人占尽恩宠。”
安陵容随意地掀唇笑笑,状似开玩笑地说道:“我只希望敏嫔不会成为第二个贞嫔,否则,我就白费心思捧她上位了。”她沉顿了一会儿,复又开口问道,“姐姐,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自然记得。”沈眉庄温婉又惆怅地点头微笑,“晚些我带胧月去你那,再叫上敬妃和六阿哥,咱们聚聚。”
安陵容展眉轻笑:“好,我亲自下厨。”
两人携手,慢慢地走在长街上,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好似一步步走进了金灿灿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