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聿时仔细观察着这位妇人,脸色蜡黄,眼睛淤青,嘴唇苍白,特别是那双手,居然是白皙肤色。
一下子就很容易联想到反面性。
“欸,你们别和她说话,她是个怪人。”
说话的人继续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所以不知道。这个人傻了,每天没事就在这里洗衣服,风雨无阻。”
“我们都不搭理她。”
夏光好奇的说:“她一直都傻吗?”
那年轻男子放下肩膀上的竹竿,摘下斗笠,哀伤的说:“也不是什么秘密,这里就连小孩子都知道。”
夏光拉着聿时走过去,听男子讲故事。
他的声音很年轻,但是字里行间都是惋惜。
“她是有钱家的姑娘,姓虞名沄。我们都称她为虞娘。她是个苦命的人。”
远城里有着三大地主,虞家就是其中之一。
虞沄从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家也有让两人成亲的打算。
虞娘从小活泼可爱,深的邻居的喜爱,她的青梅竹马自然与她是门当户对。
她的未婚夫姓李名尘。
是第二大地主。
两个人也互相钟意对方。
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
她的未婚夫,李尘爱上了别人,最后娶了别的女人为妻。
而虞沄忘不了他,一直没有嫁人。
后来,虞家落败。
虞沄为了家族不得不去联姻,她哭着上了轿子。
据说她嫁的人是个花心的人,天天冷漠她,她伤心欲绝,生下了一个女儿就疯了。
她嫁的人是第三地主家的儿子。
地主觉得她有失当家人的脸面,于是把她安顿在此。
时间久了她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男子的叹息声不断,他挑着水戴上斗笠走回了家。
聿时看着夏光,提出了心中的疑惑:“这个人说的有几分是真话。”
“半真半假。”
夏光指着妇人手下的衣服,说:“她洗的衣服分明是男子的,况且大家族注重脸面,自然不会让她落到这般地步。”
聿时:“河水有问题。”
她愣了下,“什么?”
聿时先她一步跑到河边,用手捧起水,刚准备喝,妇人却突然凶狠了起来,发声斥责道:“不准喝河水。”
妇人面色狰狞,唯独不变的是她依旧捶打着衣服,边凶边哭,“不准喝河水。”
她目无旁人,眼神轻飘飘的,仿佛死尸一般,脸上的斑点遮住了半张脸。
聿时手中的河水一点点顺着指缝流下,与河水发出嘀嗒声,仿佛有规则的催眠曲,令人心智平静。
夏光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脚步顿时愣住,走不动。
然后,她看见聿时低下头,轻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妇人眼神空洞,手还在捶打,“虞沄。”
“你为什么在这里?”
“洗衣服。”
“洗谁的衣服。”
妇人原本失神的眼睛翻涌着,她张嘴哽咽着喉咙,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夏光动了动手指,缓慢的过去。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擦肩而过,她的手指碰他的指骨节,她蹲下去,用手捧起河水,仰头喝下。
聿时眸子一怔,手指握拳,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有一根绳子在用粗粝的尖刺勒紧他的心脏。
他必须不动声色。
否则她就白喝了这河水。
聿时退后几步,留出足够的空间。
夏光唇上残留着水,她转过身问她,“你在洗谁的衣服。”
她异常安静,眼窝露出些许光亮。
她缓缓的笑了,手停了下去,站起来,表情略带僵硬,语调带着欣喜,对夏光说:“白……白羽,你终于回来了。”
白鱼。
这个名字让原本沉下的心再次滚烫炽热。
夏光平静的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妇人流下眼泪,着急地解释,“你不是让我每天都来这里洗衣服。”
“我让你做什么了?”
夏光故意带着质问的语气。
她擦擦手,小心翼翼的拉着面前人的手,嘴唇颤抖着说:“我听你的话,从三个月之前就开始在这里洗衣服,然后趁机把你给我的药粉撒在河里。”
夏光面无表情,妇人看到她这个样子,浑身都战栗起来,她拉住她的手,嘴上说着:“我还故意编造了一个故事,掩藏了我的身份。”
妇人的眼睛里,她脸色阴森,手上是湿淋淋的血。
恐惧裹挟着她,瞳孔放大,怔怔。
她忐忑不安的眼神躲闪,手上的力道渐渐收紧,她的脸上开始恐慌,眼窝下的淤青格外明显。
“不会有人发现的。”
她开始喃喃自语,“不会有人发现的,不会……不会发现。”
夏光盯着她的脸,握住她的手说:“不会有人发现什么?”
妇人颤颤巍巍的抖着瘦弱的身体,仰头直勾勾看她,嘴角带着笑,“当然!当然是这座城市里面的人。”
“他们都该死!”
“全部都该死!”
她笑的癫狂,哈哈哈。
她看着自己的手,“不,不……不是我做的。”
妇人甩掉手,仰头嘲笑道:“这个城市里面的所有人都是罪有应得!!”
“他们该死!”
“哈哈哈哈哈!”
她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不管不顾的远离河边,流泪嚎叫,“我没有错。”
旁边的聿时抓住她,冷声道:“你放了什么?”
她深深陷下去的眼窝再次突兀起来,“我放了智物质。”
夏光急忙把河水吐出去,水中夹杂着红色的液体。
聿时顾不了那么多。
疯女人跑掉了。
聿时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管,让夏光喝下去。
夏光张嘴喝掉,那抹红色溜走了。
简单的来说,夏光吐出去的片刻,智物质就仿佛长了双腿,跑了。
聿时的眸子猩红,他咬牙道:“我们上当了。”
夏光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还有时间补救。”
她说:“河水里面没有毒,我用十年提前进行了安全检测,里面没有一点问题。”
“至于我吐出来的红色,我怀疑是病毒感染源。远城的感染人数不多,所以感染源的感染程度不高。”
她笑着说:“放心吧,我没事。”
夏光摸他的眼尾,抱住他的脖子,安抚道:“况且你还给我喝了A基地的半成品药剂,还不放心吗?”
聿时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住,双臂收紧,他的力气牢牢包围她。
用力,再用力一点。
只有这个样子他才能稍微降低心底的恐慌。
他怕她有危险,他不敢想象,如果她喝下的水真的有危险,他该有多后悔。
从一开始就不该让她喝,他自己喝。
不让她跟着去,不让她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情愿她永远都待在有人庇佑的地方。
这个世界不需要她的牺牲。
她是他的乌托邦。
一场生离死别总是胆战心惊。
他想去感知她的温度,用所有的感知器官相信她的存在。
“小聿同学,别哭了。”
“我真的没事。”
“你怎么比我还爱哭啊。”
夏光脖子湿了一片,他哭了。
她也红了眼眶,原来劫后余生太长了。
长到本能战胜了世俗。
聿博士居然哭了。
她第一次觉得眼泪这样多情的东西,竟然也这般动人。
以后所有危险都没关系,因为有我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