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她在这里待的五年时间,每一天夜晚都听见陌生人的争吵声。
有人说,他不想待在这里了,他想回家,这个世界还没有到毁灭的那一天。
他不想死后默默无闻,伟大于他而言,一文不值。
一室沉默无言。
傅潇抬头看窗外,阳光很美好,希望一直都在,“脑髓实验是预备方案。”
“人类最坏的打算?”
为什么呢?人类会死吗?
傅潇摸她的头,目光柔和,“人类不会死。”
“因为A系统的攻克一直没有太大的成果,众多的实验家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着手预备方案,脑髓实验就此诞生。”
“脑髓实验很神秘吗?”夏光点头,睁着眼睛问她。
“它很神秘。人类的大脑控制着意识,拥有记忆储存功能,情感智商行动。脑髓实验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人类最后的希望。”
“如果脑髓实验成功了,可以备份所有人的脑髓,当脑髓连接系统的时候,会自动制造出脑髓者的世界,外来者可以连接意识进入世界。”
“简单一点来说,人类可以一直存活下去,只要有人活着,就可以把脑髓世界里面的人唤醒。要是结果坏到没有人活下去,那也没关系,脑髓世界里面的人可以一直生活在虚拟现实中,在里面,他们能够拥有完整的一生。”
“脑髓实验目前有了突破性的结果,但是……”傅潇觑了眼实验台,声音刻意压低,“唤醒的条件太难了。”
“有多难?”
傅潇微笑着没说话。
非常难,需要至少六个人进入脑髓世界,然后一次又一次制造梦境,六个人在里面经历生老病死,除非他们发现这个世界的漏洞才能醒过来。
至于脑髓者,需要进行二次唤醒。
所以脑髓实验目前的采集标本都是核心成员,并没有开始投入使用。
“傅姐姐,我是说,这只是个假设,并不是未来。如果有一天你陷入了沉睡,我一定会把你唤醒的。”
傅潇笑了,“夏宝,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更希望你出去走走,去看看这个世界。”
她的背影一下子好长,整个人都模糊了起来,“至于我,我有我的归途。”
不要浪费时间去救我。
夏光哭了出来,抽泣道:“你们都是好人,你们不会出事的。”
角落里面的人影一闪而过。
A系统的开发中心,众多科学家,泪流满面的高呼,“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他们互相拥抱,有的扬起操作台上面的文件,“终于……终于成功了。”
声音喧闹,仿佛沙漠里蒸腾一片的水,朦胧又盛大。
A系统悬挂在空中,巨大的晶体周围插满了细细的神经管,神经管错综复杂,红色中夹杂着蓝色,末尾连接处是暗黑色,实验台被慢慢入侵。
欢呼声中,只有表象,没有人在意黑雾般细小缓慢的神经管。
旁边的一个十二岁左右的一个小男孩注意到了。
他凑近观察,红色的眸子如红宝石般耀眼,眼神幽暗。
角落里面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袍,隐隐约约看见嘴唇微动,类似于倒计时。
无声的倒数,3——2——1。
嘭的一声巨响,实验台爆炸了。
巨大的蓝色晶体坠落,周围火光蔓延爬行,红色的火舌嚣张的吐火苗,有的人皮肤粘上了火,瞬间如炸弹引燃般烟消云散。
一只手蹦到了男孩的背后,一道火苗引燃,他面无表情的用手甩掉。
那只腐烂的手,再次落地,骨指露出,腐肉经过炙烤染上黑烬,火烟一圈又一圈窜向天空,烟熏辣的眼睛睁不开。
整个基地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恐慌占据了他们。
“快点灭火,年龄在20以下的人远离现场。剩下的人准备灭火工具,操作者进行程序运行,实验者保护好自己,跑到安全范围连接系统。”
烟雾中有人厉声道:“愣着干什么?看不见就做不到了吗?”
“别忘了,我们是核心成员。区区火烟,就完成不了任务了吗?”
原本慌张的人,顿时冷静下来,附和道:“老子就没怕过。”
“啧,说的跟有人怕似的,老子第一个冲进去灭火。”
“我也去!”
“还有我!”
“我也要去!”
几个人影扑到烟雾中,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是能用身体去感知火在哪里。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入,原本散成一把沙的人群井然有序。
在火舌主导的领域内,烟雾缭绕,黑色的烟咬扯着人的鼻腔,火鞭烤着肉体,火掠夺呼吸,所有在顽强抵抗的人缩小的像蝼蚁,螳臂挡车,毫无作用。
男人被火舌刺痛,咬着牙灭火,身体越来越膨胀,他大喊:“都走远点。”
他用灭火器喷向自己,用口腔包裹,巨大的灼热与二氧化碳交融,化学反应在他的身体里面打架斗殴。
人的生命很脆弱,不是铁腔,不是利刃,不是无坚不摧。
他只是众多染火者之一。
但是他的结局呢?手臂被轰炸成了一块,胸腔里面的血汩汩流动,大脑被压力粉碎,天上的水是谁的鲜血淋漓,落到卑微无能的人脸上,烫的如岩浆。
怎能不痛?那是他们的同胞,是他们的同伴,是某人的爱人,是某人的父亲,是夜夜等待的人啊。
为何如此残酷,鲜血如此滚烫,怒喊如此阵痛。
这让他们如何不恨,恨这场爆炸,恨无能为力,恨自己就这么碌碌无为的死了。
周围人愤怒嗔恨,恨不得咬断舌头,胸腔里面的怒火即将爆发。
他们个个脸红筋涨,大喊着,“冲!!!”
愤怒与悲伤交替涌动,更多的是一腔孤勇。
“冲!!!”
“冲啊!!!”
局面开始混乱,一发不可收拾,雨越下越多,红色的雨滴在脸上,是活生生的人。
人却只能仰头接受这场鲜血的洗礼。
泪水与血水交融,喊啊,逃啊,笑啊,这场血雨腥风掠夺所有。
“快点跑!!!”
“这里危险,跑的越远越好!”
人争先恐后的推,泪水模糊了视线,所有人在嘶喊,大声争吵,“你走!!快点走啊!”
“我不走!!”
“你们走了世界才有希望,快点跑啊!你们想让得之不易的成果付之东流吗?你们想让那么多人白白牺牲吗?”
“快点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走啊!!!”
实验基地的大门被封紧,那仅有的光亮被门一寸寸隔离,越来越小,缝隙缩小,手探出门缝,白花花的骨头。
人用血肉之躯堵住大门,血从上面流下,从骨头碎裂处涌出,每一个人都闷声,求救声,拜托的话都遏制于喉间。
他们闭眼,很平静的喘息。大门无情的压缩他们的身体,咔咔咔的声响混杂着血肉的阻断。
门外的人静默看着,走远。
有一个男孩被几双鲜血淋淋的手用力推出去,他的身上都是血,眸子却是黑色。
他被惯性力牵扯出去,滚到一旁的草丛里面,奄奄一息。
绝望被淹没在了大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