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姬霄看向主驾驶的方向,一本正经地陈述道:“别担心,在我所经历过的未来,你第一次看到这门绝技的时候吓得更呛,表情那叫一个绝,差点这主驾驶车座的座椅还有下面的毯子,都要换上一遍了。”
“放屁!老子怎么可能被这种事情吓尿!”库帕看向一边驳斥道。
姬霄没有理会这道有声的抗议,而是掐着手指数了起来:“冷静下来之后细细想起来,这件事还真的有些古怪——毕竟我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那么,我之前参加的那场审判,那几个被害者,到底是什么身份?”说到这里,姬霄紧皱着眉头,“要知道,我从昏迷中醒来,别说是杀人的记忆了,就连时空穿梭的记忆,我都完全没有印象——那几个人,不可能是我杀的。”
“有人栽赃,而且不是一般人。”库帕语重心长地补充道。
“这事……只能交给你去查了,”姬霄想了想,又轻叹一声,“或许还是不要查比较好——这就像是一个明晃晃的钩子,明摆着等人上钩那种。谁要是查,就是上了当。”
“……让我们换个思路吧,谁想陷害我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查清楚,现在这个时空穿梭具体是个怎么回事: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两个名为‘姬霄’的合法公民存在于这玄盟里面。”
“这很重要?”在绿灯前面刹车停住后,在后车的喇叭连天声当中,库帕转过头来问道。
“也许其他人看来:事情已成定局,回到过去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根本没有必要深究这些事情……不过……这对我很重要。”姬霄沉吟一阵,点了点头。
“为什么?”库帕毫不避讳,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和世界上另一个完全相同的自己闹矛盾。”
“即便那个‘自己’缺少一部分你所拥有的经历,但遇上和你相同的事情,他会做出相同的反应——如果经历同样的事,他亦会成为完全一样的你。”
“你说的没错,”姬霄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忍心从他手中夺走属于他的一切。”
这种情绪,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了解的;现在想来,除了些许对感情,对世界比较敏感的人们,唯有天真无邪的孩子们能够共情吧:
下到吃喝玩乐衣食住行这样的物质上的东西,上至“爱”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上的反馈,这些东西说无形,在心中却有形。
什么东西不都是这样吗?爱就像是一份蛋糕放在桌子上,若是多一个人来分,自己吃到的蛋糕就不可避免地缩小了。
即便刀工再好,放到秤上面精准地分成完全相同的两份……可那毕竟少了一半。
也许有的糕点师傅能够花费心力再做出一个大蛋糕来,好让每个人都吃到和先前相同的分量——那毕竟只是将重担,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也许有人会说:父母的爱,就算分给弟弟妹妹了,可弟弟妹妹,也会同样爱着你,不是吗?有失必有得,总体上,还是收获的更多。
这就像是巧克力蛋糕之于抹茶蛋糕:我喜欢前者,可后者毕竟只是尝鲜,也不知道那新口味的蛋糕有多大分量……说到底,我最开始为什么要和其他人分蛋糕呢?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心态,正是因为小孩子有时候看得比大人还透彻吧,他们在父母想要再添一个孩子的时候,才会不依不饶地,又哭又闹。
姬霄是个生来,桌子上就没有放任何蛋糕的孩子,所以在一个男人决定和他分享自家的三个蛋糕的时候,他每天都过得很小心翼翼,生怕这只是一个梦——生怕明天早上睡醒的时候,桌上的蛋糕会消失不见。
现在,十多年前的梦魇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不想做那个分蛋糕的外来人。
尽管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那张桌子即将要垮掉了,没有自己去扶住,蛋糕掉落一地,只是不可避免的结局……这么看来,是不是守护住了蛋糕的人,才有资格享用呢?
这恐怕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吧:正是因为拥有的太少,才格外珍惜;正是因为格外珍惜,才会设身处地地为那个“依旧拥有一切的自己”着想,不想从他那里偷走任何东西。
情感上过于被动,总是为别人想得太多而担惊受怕,从不为自己多想……听起来,似乎很是高尚,很是美好——实际上,却是一种不可言说的,莫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