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后院之后,姬霄若无其事地找张凳子坐了下来,竟是开始和那群神经兮兮的老头儿老太太下起了象棋。
这一切,被那劫持者看在眼里,越看,就越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终于,看这臭棋篓子连输了好几盘之后,那人走上前去,恶狠狠地赶开了本来乐呵乐呵和姬霄对弈的那老头儿,似要把怒火发泄在那脆弱的板凳上一般,一屁股坐了下来。
说来也好笑,那庄风叫他姬霄去盯梢,叫他去打探消息,他还真就以完全没学过棋的底子,腆着脸面坐那占位,和其他病人下起了象棋。
那棋下得,那叫一个膈应:要不就是别人下一步,他就有一步学一步,也学着下一模一样的路数;要不就无论别人下什么,他都死命往前面拱卒,这几个子没死完之前,死活不肯动其他的棋子。
这简直就像是在烈火上浇了一大把油,双重刺激下,直把那持刀劫持者气的够呛,这才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说什么也要和姬霄搭上话。
“喂,你怎么还不动啊?”那人压低声音,轻声问道。
姬霄从海绵房出来之后完全没有要做越狱准备的动静,他早就想问是怎么回事了。
“是我要问你才对吧?”说着,也不知道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那人的潜台词,不耐烦地指指棋盘——上面红色的棋子已经有一颗脱离了原来的位置,向前迈了一步。
“你什么意思,是想耍我刘某人么?”那自称姓刘的劫持者勃然大怒,震得好几颗棋子都偏离了位置。
“你如果不想下棋,可以不下,”姬霄说着,伸直了手指向左边,“你可以离开,毕竟——我只是给了你一个选择,做出行动的终究还是你自己。”
听到这番显然暗含深意的话语,那人就如同头上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霎时间冷静下来。
他的目光左右飘忽不定,鼻子向前顶了顶,抿了抿嘴,思索一阵,最后还是坐回到了座位上。
这时,他听到对面的姬霄,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唉……好不容易摆好的棋子,又被你弄乱了。”
这句话,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那刘姓男子耳朵里,就又变了一个意思。
作为这帝域精神病院里,几乎可以算是鼎鼎有名的刺头,被扔到单间和海绵房里紧闭一番之后,他自然也是从中学到了教训,深知低调行事的重要性。
此时听见姬霄这有意无意的一句感叹,自然就明白对方在暗骂自己的鲁莽,搅黄了他的布局,内心则更显焦灼,一边伸手去摆正那棋子,一边问道:“大师,那这棋还能下吗?”
没想到,姬霄竟又抬手制止了他:“不用复原了,木已成舟。”
说着,他指了指棋盘:“只要没影响到计划中最关键的部分,就无伤大雅。”
听到这里,那刘姓男子才长出一口气,随意走了一步。
“我走了一步,然后呢?”他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要怎么走?”
“不能问,说了就坏规矩了。”姬霄淡淡说道,话音刚落,又是咔哒一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不过,姬霄的象棋功力之低,显然超乎了那刘姓男子的想象,几乎是三下五除二,棋盘上就已经成了一边倒的局势。
“将军。”他有些沾沾自喜地落了一子,然后突然想起自己是来谈正事的,又收敛起那点小心思,开始观察姬霄的反应。
只见姬霄沉吟一阵,举棋不定,没有落子。
良久,他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深呼吸一下,缓缓开口:
“为了避免你再给我捅出个什么篓子来,我就直说吧,现在的我,正在外界寻找可以信任的接应者,等接应的那边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听到这话,那刘姓男子喜出望外,瞪圆了双眼。
可没多久,他又冷静下来,轻声问道:“大师,你具体要怎么动作呢,我眼拙,不太能看出来你的下一步棋。”
“你也明白,计划就跟这棋一样……换言之,你只要看懂我赢了的这个结果,其中的过程,并不重要。”
赢了?那刘姓男子很是不解,低头望去,自己好端端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的局势,怎么就被翻盘了?
“你这是……怎么走到这的?”说着,他指着自己那边原本放着将军的位置,现已经换成了一只红色的炮,“你这炮,是打哪来的?”
“诺,”姬霄漫不用心地指了指边上的一颗刻着“马”字的棋子,“马拉大炮,这马拉过去的。”
听闻此言,那刘姓男子先是有些哭笑不得,而后问道:“既然大师这么说了,刘某也就认了这招奇兵……只不过,就算马拉大炮,这还差个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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