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沐阳来敲陈家祖宅的门,竹泠应了看门小厮的话去见,回头望了望思慧,见她半倚在廊下,思慧察觉到她的目光,索性往里边侧了侧身子,竹泠知她心里还是过不去那道坎,便独自一人去了前门。
沐阳见她一个人出来,疑问道:“夫人呢?”
竹泠摇摇头,反问:“什么事?”
“家主让我来知会你们一声,他已与四王爷的人接洽好了,一早就将人押走了,陈烈等人此刻应该正在回陈府的路上,你们也不必再派人去山后破庄来回折腾。”
竹泠笑道:“如此倒省了不少事。”
沐阳端详她的神色,接着往一旁走了几步避开正门,竹泠跟了过去,见他不说话,似要等她先开口,竹泠这才道:“昨晚还未能正式向你道谢……”
“那倒不必。”沐阳望着她:“虽然我们侍奉的主子彼此水火不容,可好一阵歹一阵,也是同一个屋檐下相识相知三年的熟人,如今若是为了两人别离而道谢,倒显得生分了,在我心里,你们地位始终没变。”
竹泠眼圈微红,最后只能叹道:“说句老实的心底话,打从他二人一开始和离,我的心也是跟着小姐走了的,她揣着委屈和埋怨,我自是与她同气连枝,恨她所恨,怨她所怨。可这半年过去,我也渐渐恢复了平常心,只是小姐……瞧她表面似是浑不在意,心底里最是伤痛。还有之前你们做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可门清!”
“啊?!你都知道?”
“幼稚可笑!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人,一则是消息灵通,二则是自己琢磨过的。”
沐阳问:“那夫人可知道?”
“小姐不许我们在他面前提家主,所以我也不晓她到底知不知。”
“那你觉得夫人心里还有家主吗?”
竹泠皱眉叹道:“难说!方才我出来时,她都是刻意回避,可见心里始终介怀。反正经历昨晚的事后,我心里倒是放下许多,只知道无论什么人还是知根知底的好,总算是一块吃了三年的锅饭,好歹有些情分,其实细细想来,若是换了旁人,这个节骨眼上还肯舍身相救的,怕是一个也无。”
沐阳也道:“何尝不是这个理?莫说夫人这般,就是家主,也是夫人走后才知其好来,如今府里妾室通房都撵了个干净,先前休弃的染月姑娘,她娘家听说家主和夫人和离,后面还上门说了许多好话,家主也没理会。这几个月,卸陈家亲戚的车轱辘、吊许东门在春苑街,样样不着边的事他都做了,外人只道他痴傻,其实是他自个心里苦闷,然追悔莫及,无法诉说,只能这般黏着。”
竹泠顿了一顿,说道:“你这意思,家主是否还惦记着我家小姐?”
沐阳忍不住跌足道:“何止惦记,后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所以你说说,他到底还有希望没有?”
“这我哪说得准?解铃还须系铃人,终得是他二人解开心结才行。”
“哎……莫说解开心结,就是面对面说个话也没机会……”沐阳说着便拿眼去瞧竹泠,眼里尽是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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