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姜云锦幸灾乐祸的目光,她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这才慢悠悠抬起头来:“爹,女儿有几件事不明白。”
“你且说吧。”
烛火映在她双瞳之中,灼灼而有光:“其一,女儿性子不大好,巧月若是真触怒了我,我为何不当场发落?”
姜云锦一怔,压根没想到原本蠢笨的她会去辩解:“这……”
“其二,敢问父亲,女儿与二殿下这桩婚事,是何人订下的?”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谁都知道,这是当年圣上赐给她生母和安郡主的恩典,是皇命……
她眼眸锐利,渐渐转向秦氏和姜云锦:“我恼怒,是因着妹妹屋里的侍婢也敢置喙此事,这是对陛下不敬,对天家不敬!”
如此罪名,姜云锦如何肯扛,立刻道:“并非如此,姐姐这话可着实过了……”
姜词妗却打定了主意不让她开口:“妹妹不加以惩治,还特意翻到明面上说,父亲的官声、姜家的荣辱可还在你眼里?”
这话可谓是诛心,秦氏也有些慌乱,一张保养得宜的面孔上满是惶恐:“词妗,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妹妹怎会如此?”
“我不过是说说,妹妹可已经做出来了。”她目光灼灼:“父亲可别忘了,妹妹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那位天潢贵胄,只怕不大好说话吧?”
提到“那位”,姜兴仁果然沉默了,那可是天启国的“战神”,玉面修罗,谁敢小觑?虽然姜云锦不愿嫁,但绝不能在明面上惹怒了他……
半晌,一道沉重的嗓音响起:“罢了,云锦,你也该好好约束下人,若是寻到了,打几板子,叫人发卖了吧。”
姜云锦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申辩道:“父亲,分明不是这样,女儿不是……”
“父亲,女儿实在疲惫,想回去歇息了。”
姜词妗起身行礼,姜兴仁看了看她,心中惊异,这个女儿素来粗鲁无理,如今为何变得如此捉摸不透,思而无果,挥了挥手道:“你去吧。”
看着她纤细挺拔的背脊,姜云锦怒上心头,突然冲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哀哀道:“姊姊,你怨我也罢,只是二殿下心中没有你,勉强娶了你,也只会冷待你……”
一番话说得绵里藏针,若是从前的姜词妗听了,定要提起拳头打她一顿,但他们不知,如今站在眼前的,已经换了个人……
姜云锦心头狂跳,正在等待着被她拳脚相向,只要挨了打,今日的事就都变成了姜词妗的过失!
只是没想到,她仅是抽回衣袖,叹了口气道:“妹妹说的是,这份孤独,就叫我自己享受吧。”
姜云锦一口气没喘匀,生生卡在喉咙里,咳个不停,她索性抽身离开,出了正厅的门,抱杏眼神晶亮地看向她:“小姐,您也太厉害了!”
她拍了拍衣衫上的微尘,狡黠一笑:“这算什么?你等着吧,最迟不过明日午时,咱们还有好戏看!”
远处屋檐之上,一个人影轻声快语,将姜家主屋之中所见所闻,尽数译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