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经过刚才一幕,赵牧灵匆忙而来的急切心情已经逐渐平复,只是依旧对方才家中所见的景象大感惊诧。
汉子站起身来,素日那身宽大道袍不见踪影。
在赵牧灵记忆中,这个千姓汉子好像就一直躺在地上门板上睡觉,从来都没有站起来过。
刚才心情急切不曾留心,现在才看到,原来汉子身下的门板已经不翼而飞,他竟然是直接躺卧在地上。
此时的汉子一身青衫,虽然是才从地上起身,浑身却并未沾染一丝灰尘,所谓身若流云,不着其痕,大致便就是如此了。
即使日日相见,此时的千道人也给人无尽的陌生感,或许是因为从未真正认识过此人?
白头新知?
望着眼前身若泰山的汉子,此时才发现原来他竟然如此高大,只是不知是天塌之擎亦或是要擎破苍天?
汉子语气冰冷,声沉说道:“你要老婆不要?”语气正经,说的话却极其荒诞。
老婆又不是什么物件,是说要就能要,说有就能有的?那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一生孤独终老了。
一想在家中见到的情形,赵牧灵心中焦急万分!听他这话,难道眼前这个汉子这次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若是开玩笑,那可就太过分了。
但一想,天下哪有这种事,强送老婆?
赵牧灵也没开口,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又能说些什么。
虽然少年老成,可再老成毕竟也是一个才十三岁的少年,一时间双脸微红,有些手足无措,只能站在一旁等着眼前的汉子,希望他能继续解释下去。
汉子眼神温柔地盯着自怀中掏出的一枚微黄玉佩,拿在手中摩挲不停。
过得片刻才听他慢悠悠地又说道:“再过几天我就要离开这里,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来,以后就拜托你照顾她,她的去处我已经安排好了,我走了以后她自然就会离开。就当是你还清了这几年来观中进香的香油钱情分,自此,你也不欠我什么了!”
这是在商量事情么?好像他就这样自己决定了?直接把人扔到别人家里还能这样理直气壮?
汉子不给人拒绝的机会。赵牧灵还没开口便已成定局。
虽然赵牧灵看起来面色不改,但心中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煎熬难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听汉子说要以此让自己偿还旧日恩情,那看来这个事情就只能这样了,赵牧灵也不能拒绝,只得转身向观外走去。
回到家中,即使回来的时候已经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可是开门的时候双手还是颤颤巍巍,好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
刚一开门,就看到床上少女躯体横陈,只见她双眼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脸怀笑意,不过其中有几分真假,是不是强作镇定就不知道了。
赵牧灵心道:“合着我自己吓了自己一跳,人家还当做没事儿发生呢!”
屋内地上满是碎瓦和断掉的椽木,赵牧灵看着房顶的大洞,心中不禁纳闷,感情这是从天上扔过来的不成?还刚好扔到床上?
少女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沉默无言。
赵牧灵盯着房顶的大洞皱着眉头,也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一时室内静的出奇。
陋室之中,唯有床上少女那如花开就、似玉雕琢的曼妙身姿随着呼吸起伏不定。陋室与少女,相调成色,已有世间极致之美。
子野为之惊叹,作《青玉案-霜华》未工
一朝花开香满树。花枝乱,责春雨。峰回路转迷人处。山波相连,沟壑成丘,颤巍巍难扶。
但愿回首无归路。长醉久作花间住。醒时还复花间舞。春心一动,不知情深,少年人如玉。
室内人静,四目相对处,两颗年轻的心多少有些慌忙乱跳。
少年少女相识已经多年,可此时少年看着床上的少女,眼神依依、目光融融时一片赤纯,少女终是露出了一些慌乱和娇羞。
可少女此时是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灰扑扑的小脸变得粉扑扑,一时间好不容易鼓出来的那些勇气如潮水般退去,哪里还敢继续盯着少年,只能转过头去。
屋内气氛古怪,赵牧灵只能硬着头皮打破沉静:“咳......那个....我去问过你师父了,他说过几天要离开这里,让你在我这儿暂住一段时间,他说的很认真,我就答应了。”一开口不知怎的就喉头发干,不过总算是坚持说完了。
少女躺在床上依旧一言不发,不过已经转过头来看着少年。
“你不能说话么?”少女一双眼睛拼命地眨,赵牧灵这才明白过来。
“你摔伤了?”少女依旧是眨眼。
“如果是你就眨眼,不是就不用眨了。”少女只是看着少年,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咕响起来。
“你是饿了吧,我给你拿点吃的东西?”少女眨眨眼。
赵牧灵走出去,再进屋时却并没有带什么吃的东西,手里拿着扫把对少女说道:“我先把屋里打扫一下,很快的,你先等一下。”
赵牧灵先将屋内碎瓦和椽木捡出去,清扫床上碎物的时候少年尤其小心,生怕亵渎了床上那朵娇花儿,始终目不斜视,连一片衣角都要小心绕过。也幸亏少女是斜着砸进来,身下垫着那张门板,并没有被什么碎物割伤。
不时屋内便整洁如初,日光从房顶的大洞照进来,屋内虽然陈旧,但不失有序,只剩下床上门板上的少女依旧是那灰扑扑的狼狈模样。
“炎姑娘,你要擦一下脸么?”看着少女身上满是灰尘,赵牧灵一番犹豫还是决定开口问道。
可能是已经熟悉眼下的境况了,加上少女对少年也是知此知彼,此时的少女已经恢复平日的那副洒脱神色,听得少年的话,没有迟疑娇作,旋即眨了眼睛。
赵牧灵眼神温柔,暖若初阳,散发着灼人的光芒,看一眼,少女便双眸合上,不敢多看。
指尖轻啄,如玉微凉,三两下触过少女微热泛红的脸庞,少女心底激起浪花卷卷,眸尖不时微微颤动。
润湿的布帕轻轻擦过,涤尽灰尘,少女脸上挂着细小的水珠,肌肤白胜霜雪,红若飞霞。
近处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在少女衣裙之上盖着件宽大的袍子,袍子上面满是尘土。赵牧灵小心翼翼把袍子揭起来,将袍子上的尘土抖落在地,床上少女一身红裙纤尘不染。
少女清醒过来,被少年突然的举动吓得尖叫出声,猛地起身,腰间的铃铛响个不停,满脸惊恐地看着床边的少年。赵牧灵也是被少女的尖叫吓得一个激灵,正在抖动的袍子都掉在地上,激起无数灰尘。
“你要干什么?”少女尖叫出声。
“你能动了?”“嗯,我会说话了?”少年少女惊奇的看着对方异口同声说道。
赵牧灵捡起地上的袍子递给少女,竟是那千姓汉子的道袍,向少女解释说道:“袍子太脏了,我只是想帮你弄干净。”
少女瞥了一眼身下的门板,看着那件袍子若有所思,并未伸手去接。轻轻跳下床来气冲冲就向门外走去,腰间铃铛叮当作响。
方至正屋门口,一步就要跨出,一声沉重的响动,少女就像是撞到一面墙一样,并未跨出门槛,反而一屁股摔回地上,腰间的铃铛也摔得哑了火。
少女摔得青疼,赶紧伸手去揉那屁股瓣儿,铃铛也随之铃铃响个不停。
臀锋相依、惹人忌妒,还没有揉两下,就看到少年立在堂屋门口,少女顿时感觉到不对,满面桃花绯红,一双手尴尬地停在那风景傲翘处,奈何手小,可恨臀丰,都还没能揉遍。
忍住疼痛一瘸一拐走到门槛处,少女轻轻伸手,明明大门敞开,什么都没有,就不信邪了,又一步儿轻轻跨出,这一次并未用劲,却又一屁股重重地摔回地上。
赵牧灵看着少女的奇怪举动,不明所以,不过看少女摔在地上半天没起来,眼泛清泪。看样子摔得不轻,心想若是自己不在就好了,那样她就能放手揉一揉,估计就没那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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