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童年往事

过于惨烈，你又毫无准备，弄不好就得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老娘只是照章办事，你可别狗咬吕洞宾。”

    小伙子听后果然不再抱怨什么，只好闷头答题。

    子弹则得意洋洋地哼起小曲，溜溜达达进了浴室，临了还不忘再次回头嘱咐道：“记住哟，亲，务必如实填写哦。”

    半小时后，美人出浴。面对茶几上那份书写工整的试卷，子弹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然后潇洒地挥挥手，娄雍剑便立刻如蒙大赦，快步冲向浴室。

    趁搭档洗澡的工夫，身上仅仅裹着白色浴巾的短发美人横卧于长条沙发之上，举着手上的试卷瞧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的成绩让她感到十分困惑，试题分为躯体化、强迫症状、人际关系敏感等九个因子，共计九十个项目，每个项目均采取1至5级评分，选项分别为“没有”、“很轻”、“中等”、“偏重”和“严重”。

    根据测试结果来看，娄雍剑除了在恐怖和偏执这两个因子上的得分略微高出正常值以外，其他方面的因子分都小于2，这表示小伙子心态十分健康，并不存在急需矫正的地方。

    于是等到对方返回客厅，子弹就迫不及待地将试卷拍在其脸上，然后像母狮一样忿然咆哮：“哈，你小子又在糊弄老娘，皮痒了是不！”

    “你有病吧？”娄雍剑一把扯下卷子，皱起眉头重新审视一番，“谁糊弄你了？”

    “老娘可是过来人，当年初次干湿活儿的时候，连续好几个晚上都做恶梦，你说你现在跟没事儿人似的，谁信啊？”子弹双手掐腰，俨然一副老大教训小弟的架势。

    娄雍剑顿时哭笑不得，今夜的激战对自己而言确实不算什么。即使亲眼目睹了肢体撕裂乃至血肉横飞的全过程，自己心中都没能掀起多大的波澜。

    而同样身为新人，杜氏兄弟显然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俩小子自打战斗结束后便蹲在旮旯里吐个不停，直至返程途中还在车厢里频频干呕。在子弹看来，这才是菜鸟们应有的表现，谁想娄雍剑竟然如此镇定。要知道，普通大学生绝不可能具备如此强悍的心理承受能力，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新兵，初上战场的头三个礼拜也很难做到安然入睡。

    对于搭档心中的疑惑，小伙子自然能够予以理解，他瞅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留下的无数疤痕，思绪不禁随之飘回十三年前的那个夏天。

    当年气候尚未变冷，七八月份依旧夏日炎炎，全年仍然四季分明，哪像现在这般，天天都像在过冬。那时娄雍剑尚在读小学四年级，他和许多同学一起参加了学校组织的野外夏令营，地点就选在邻省的深山老林之中。

    起初活动开展得十分顺利，娄雍剑和班上一个名叫罗恒的男孩相处甚欢，两人时而溜到河边摸鱼，时而窜上山坡招蜂引蝶，甚至还曾抓回一只刺猬，并作为礼物送给了同桌兼青梅竹马的汪雪晨。

    然而到了活动的最后一天，悲剧却突然降临。四名男生瞒着老师和教官，偷偷溜进山里采集野果，其中就包括娄雍剑和罗恒。不料孩子们迷了路，离大本营越走越远，渐渐向山林深处钻去。

    最终当由带队教官、随行老师以及本地护林员组成的救援队伍找到孩子们的时候，其中两个男孩已经永远地停止了呼吸，另外两位幸运儿——娄雍剑和罗恒则命悬一线。在孩子们倒下去的山间小溪边，横列着三匹野狼的尸体，而娄雍剑和罗恒在因失血过多昏迷之前，哪怕双臂几乎已被咬烂，手中还依旧死死攥着沾满狼血和脑jiang的石块。

    由于年代过于久远，加之当时惊吓过度，以致对于其中绝大部分细节，娄雍剑早已无从回忆，但他永远无法忘记饿狼们贪婪而又狠戾的目光，更忘不了小伙伴们遇袭后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回想起这些，他不禁深吸一口气，继而指着胳膊上的斑斑疤痕：“我没撒谎，信不信由你。”

    子弹虽生性直爽，可一点都不笨，她早就留意过娄雍剑手上的伤疤，因此即便对方不说，她也能猜到面前这位帅小伙大概和自己一样，都是有故事的人。

    “好了，熄灯吧。”

    撂下这句话，子弹便伸伸懒腰，然后就在娄雍剑诧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回屋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