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bsp;   艾伦见马洛和利昂娜都没有反驳，急忙喊道：“利昂娜！如果今天换做是马可和埃尔文团长！你也会——”

    “我会。”

    艾伦没想到她会回答得这么干脆，他脑子本来就很难转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利昂娜的声音不大，在这混乱的情况下掷地有声，她看着伤痕累累的利威尔，语气很平静：“兵长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

    “即使今天的情况换成是兵长和埃尔文团长，我也会选择团长。”

    虽然利昂娜的突然告白很不合时宜，但已经充分表达了她的立场。米卡莎瞪着她：“我做不到你那么冷血，利昂娜。我不能让爱尔敏死！”

    “冷血？”利昂娜走了过去，气氛绷紧到了极点，“米卡莎，你看到了吗？”

    她侧过了身不说话，看米卡莎的样子似乎不懂她的意思，利昂娜开口道：“看来你看不到呢，大家……都死了。”

    “调查兵团已经剩下我们这些人了，你竟然还能因为私情要杀了长官，也就是说，你们想拿到巨人之力，三个人手牵手去追求梦想是吗？”

    利昂娜嘲讽道：“还真是伟大的梦想啊。”

    米卡莎意识到说了那么多，在场的人都还是不会选择爱尔敏，她反手制住对方扣着自己身体的手腕使力，汉吉吃痛两人继续僵持，沉默了阵，声音里满是痛苦：“我也想让其他人……死而复生……而且有好几百人……”

    “进入调查兵团之后就在不断地经历着，无数生离死别……”汉吉顿了顿，“但是……你应该也明白吧？无论是谁，我们都终将与之生死相隔。”

    “这种感受有谁能轻松接受得了，甚至连让自己头脑保持清醒都做不到……痛苦……好痛苦，我都懂的。”

    米卡莎放松了力道抓着汉吉的手，眼泪不停，汉吉抱着她：“……但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继续前行……”

    在场的每个人都对这番话有切身体会，即使再痛苦再难以承受，失去再多的同伴，调查兵团的道路都必须继续前行——“自由之翼”的意志都必须传承下去，直到他们得到真正的自由。

    利威尔半蹲在地已经做好了给埃尔文注射的准备，趴倒在地的艾伦还是不死心，他抓住了利威尔的脚踝，试图用爱尔敏对梦想的追求来说服他，被弗洛克制止了也还是不放弃：“我脑子里只剩下给妈妈报仇……消灭所有巨人……诸如此类充满恨意的东西……但是他和我不一样……爱尔敏并不只是在战斗而已！他依然在追寻梦想！！”

    艾伦的话让利昂娜陷入了沉思。梦想？那她呢，是为了什么？一直抱着仇恨走到今天，自以为是耍小聪明，不仅没有救下谁，还搞砸了，那些怀抱梦想、有信仰的人才值得活下去，但放眼望去这残酷到让人时时无法坚持下去的世界，活着，是好事吗？

    利威尔让大家离开屋顶，所有人都不愿放弃那两人，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不管谁看都知道该选择谁，这种情况下感情用事根本于事无补。

    其他人都飞远了，利昂娜站在原地不动，她定定地看着利威尔：“我要呆在这里，跟兵长一起。”

    利威尔自告别地下街后就不曾这么狼狈过，他此刻的眼神比平时还要可怕：“不需要。”

    利昂娜心被刺痛，看到利威尔疲累不堪强撑着的样子更是心疼，上前了几步：“我要陪着兵长一起面对。”

    利威尔不动声色，他从来都是被人依赖跟随，那些人把期许寄托在他身上，砍杀兽之巨人也好，决定针剂的事也好，都是埃尔文那家伙的主意，他也可以选择拒绝，但除了他谁又是最好的人选？有些事只有他能做到，那些说要陪着他的人都不在了，只有他活了下来。他很强，但他无法强到保护所有人，埃尔文也倒下了，他们这个队伍还能走多远？

    他不想承认自己对少女在墙外的行为很失望，可却是事实。如果真的像她刚才说的那样，自己是她最重要的人，少女就该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离开他，不管有什么理由，在那种情况下都不应该。

    利威尔转过身，闭了闭眼，语气冷淡道：“不需要。”

    利昂娜猜想自己肯定伤了他的心，她一再坚持要留下来，利威尔竟然都不为所动。即使他恨死她，不再搭理她，她也一样会爱他。

    她并不全是担心他才要留下来的，更是怕利威尔做出偏离剧情的选择，毕竟他错过了跟肯尼的会面，还会做出让埃尔文解脱的选择吗？

    利昂娜卸下了自己的立体装置，利威尔听到动静转过身来，就看到她把装置扔到了远处，诧异地看向少女。

    利威尔转而阴沉着脸喝道：“你在干什么？！”

    “我走不了了，就让巨人把我也吃了吧。”

    在这种关键时刻，少女竟然还能做出这种耍赖行为，利威尔气到了极点，他愤愤转过身不打算再搭理她，没有时间了，他必须马上给埃尔文注射。

    利威尔把贝尔托特拉到一边，阴沉着脸返回到埃尔文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撸起了埃尔文手臂上的袖子，针管离皮肤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他停下了动作。

    利昂娜站在一边不做声，眼睛紧紧盯着那根细针，做好随时制止的准备。她在等利威尔自己做出选择，她早该明白的，不管她怎么插手怎么想去改变，这些人的经历也会做出相应的选择，她有时候该做的，也许就是相信和等待。

    该挽救的生命尽力去挽救，该相信的事情全力去信任。她不是神，更不是救世主，她不该自负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没有她，这些人的命运齿轮也会继续运转，不多不少。

    就在这时，埃尔文裸露的手臂猛然举起，嘴里念叨着：“老师……说……那些并不存在……怎么调查证明出来的呢？”

    利威尔愣了愣，以为他恢复了意识喊了他一声，埃尔文没有回应，只呼出了几口急促的气息。

    “……”利威尔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你，如果今天换做是埃尔文和那个训练兵……你真的会选择埃尔文吗？”

    利昂娜跪蹲到利威尔身边，声音没有一点犹豫：“是。”

    利威尔转头看她，黑色的瞳仁深不见底：“为什么？”

    “这个地狱，我不想让他再回来。”利昂娜想起了马可温柔的笑脸，眼泪溢上了眼角，“我很想他活着，可我更想让他在一个美好的世界里活着，而不是这个地狱。”

    利威尔瞳孔震颤了一瞬，他心里有很多困惑，总觉得跟少女之间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但眼下不是个好时机。

    他该做出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