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若仅是表天子赐一虚衔于袁绍,亦无伤大雅啊,此时,断不可与其相争。”
曹操愁眉不展。
郭嘉笑着出列道:“呵呵,主公,奉孝也以为主公应当替袁本初求那大将军之位,且表现地越是殷勤越好。”
曹操一愣:“奉孝之言每每出人意表,人人规劝吾替袁绍求官爵,实乃无奈之举,可依奉孝之意,似乎另有玄机,不知此话何解?”
郭嘉开始装了,摇头晃脑道:“呵呵,世人皆知天子下诏以来,仅是主公兴义师前往救护,此乃不争之事实。”
“嗯。”曹操点头,示意郭嘉继续说。
“而袁绍,坐拥三州之地,手持雄兵几十万,然其不思报效朝廷,不来奉诏勤王,事后却来厚颜讨要封赏,此举,实乃聪明反被聪明误也,主公当可捧杀之。”
“若一个大将军的虚衔能叫小皇帝看清袁绍之‘耿耿忠心’,叫天下才俊认清袁绍做足沽名钓誉之能事,大将军之位?呵呵,何足惜哉!”
曹操低头一想,对呀,经郭奉孝这么一分析就能让人想通了嘛,没错,这是在捧杀,不是受其威胁。
如是一想,曹操哪还有方才的愁眉苦脸,简直是憋着笑偷乐,大喜道:“呵呵,奉孝言之有理,吾当为本初好好请上一功,那大将军之位,非袁本初莫属,啊?诸公意下如何?哈哈哈!”
“主公英明!”
荀彧等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看向郭嘉的眼神也充满了敬佩和赞许。
怎么说呢,明明是一样的意思,但换了个说法之后,曹老板的表现却是截然相反,真是奇哉,难怪郭奉孝会受主公如此之器重,也不是没有原因,就这忽悠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
曹老板心情大好,散会之后还特意叫住了郭嘉,众人以为曹操要私下褒奖,便道着恭贺之言纷纷告退。
郭嘉起先不觉,但三人成虎之下也开始认为曹操特意留他是想奖赏一番。
其心中不禁盘算起了因曹婷这丫头而欠下的那笔巨债,也不知何时才能偿清,要不干脆狠一点,直接向曹老板开口讨要?
正盘算着呢,哪知曹操留他下来只因有事相询。
一前一后进了偏厅,曹操未等两位安坐,便认真说道:“奉孝,方才例会有些话不当讲,眼下仅是你我二人,操便直言了。”
“主公请讲。”
曹操言简意赅:“刘备应当留否?这次吾要听汝实话。”
“不留,但也不能杀。”郭嘉自然配合着一脸认真道。
“为何?”
“主公明鉴,虽然奉孝此言有些玄妙,但刘备那厮似乎天生命格克主,留之不详。”
“哦?愿闻其详。”曹操听得新奇,不住咋舌。
郭嘉分析道:“黄巾之始,刘备从公孙瓒,可如今公孙瓒如何?已是断难自保!”
“后其三兄弟辗转徐州被陶谦收留,陶谦又如何?身死是小,连家底也被刘备夺了去,只能说死不逢时,呜呼哀哉!”
“再言近日,刘吕相争各有损伤,恐吕布也仅能窝在徐州一隅无所作为,主公若全力以赴,必能灭之。”
“而今,刘备兵败来投,主公万不能留他,此乃天鉴也。”
曹操细细一琢磨,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没曾想刘备还是个“超级倒霉蛋加老大杀手”来着,这等不祥之人的确留之可怖,应速速除去。
“那为何又不能杀之?”
“尚有一用,可解主公心中隐优。”
先是曹操哈哈一笑,而后盯了郭嘉良久,笑意缓缓收敛:“吾又有何隐忧,奉孝切莫出言相戏。”
郭嘉似笑非笑,也不说话,抬起指尖沾着茶水在案几上写划了起来。
不一会儿,几上出现“汉臣”二字,曹操眼放精光,一把抓住了郭嘉的手,十分激动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奉孝,我曹孟德果然没看错人,知己啊,知己啊!”
“主公谬赞,汉室虽是倾颓,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欲兴汉,唯有破而后立,世人不知主公雄心壮志,遂有诸多曲解。愚以为,主公追寻的正是真理,因为真理之路总是充满孤寂,这一路上,受到越多的诋毁与阻力,将会在成功的那刻换来更多赞誉与歌颂!”
嘴上说的好,可郭嘉心中直反酸:“哎哟我去,我居然给曹老板灌起了心灵鸡汤,这也是醉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