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好像被一根根看不见的丝线系着盘绕而飞。
“那是……一把伞……”清涟忽然伸手向着空中一指,声音诧异中带着一丝恐惧,“离魂伞?”
黑暗的天空中果然隐隐现出了一把伞的形状,这伞十分漂亮,白色的伞骨,上面糊了印花的油纸,每只伞骨上,都串着几朵鲜红色的小花,就算是安陵城里小姐撑的纸伞,都没有这一把好看。清涟从来没有见过这一把伞,但就在看见它的一瞬,心里就叫出了它的名字。
琅琊忽然沉声说了一句:“保护好自己。”,接着放开她手臂,飞身向着天空上的那柄纸伞冲去。
清涟一惊,失声叫道:“琅琊!”她知道琅琊要做什么,她也知道这把纸伞一定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东西,但是,若这把伞真的就是离魂伞,那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被毁掉!
琅琊掌中银光一闪,那柄银色的长戟隔空向着悬在空中的纸伞横扫而去,一道强烈的光芒四散,却好像根本就没有碰到那柄纸伞,伞仍然在空中飘飘悠悠,缓缓旋转,那些坠在伞骨上的鲜红色小花,像是风铃一样随风摆动。随着这柄离魂伞的转动,已经铺满地面的鲜红血水忽然起了一阵波动,越来越剧烈,最后甚至沸腾起来,好像一大锅煮开的血水,一股股浓浓的血气从滚沸的粘稠液体中逸出,似乎有生命一样,从不同的地方向着空中那柄纸伞的方向蔓延过去,眼看着就要汇集在一处。
剑眉猛的一皱,琅琊的身子一纵,已到了那柄纸伞近前,手腕一抖,掌中银戟好像一条灵蛇,上下颤动之间,戟尖挑向那把纸伞的伞骨。那些浓稠的血气马上就要汇合为一体,忽然被这柄银戟撕裂,像是碰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猛然向两旁缩了回去,那把本来就要将这些血红的水气吸入伞底的纸伞,又重新从弥漫的红雾中显露出来。琅琊在空中一个回身,银戟舞动,再次用出沧海龙吟,一声清啸,一团乍然银光幻化成一条俊逸蛟龙,将那柄纸伞紧紧裹住,再也看不见一丁点。
清涟浮在下面血水上,抬头见此情景,心下松一口气,沧海龙吟的威势她是亲眼见过的,这把离魂伞再怎么邪异到底也只是木头和纸糊成的,这一下定会被琅琊的银戟撕得粉碎。正自想着,耳边忽然听到琅琊一声闷哼,猛然一惊,定睛去看,只见琅琊的身子好像流星陨落,从半空中直直落下,重重摔落在地上血水之中,地上的红色液体已经越积越深,琅琊摔倒在水中,几乎连半个身子都没了进去。
“琅琊!”清涟大叫一声,也不管那些红色的液体是不是真的有毒,纵身一跳,也跃进了血水里,从灼烫肌肤的液体中用力扶起琅琊。
天上的离魂伞猛的发出一片猩红的光芒,本来小巧精致的伞身,忽然之间大了数倍,一根根白色的伞骨在血红的光晕下,竟然像是人的骨头一般。方才那些被琅琊的□□逼退的血色水气,在这一瞬间重新冲天而起,同离魂伞周身发出的那种红光合为一处。
刹那之间,时空仿佛静止,接着在下一瞬,天翻地覆。身周本来一片鲜红的液体忽然变为漆黑,那种滚烫的灼烧感也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上能感到的,只有一片刺骨的冰凉,虽然已不再滚烫,却仍然翻滚不息,越涨越快,眨眼漫过小腿,脸颊旁吹过一丝阴冷的微风,带来似哭似笑的幽啼之声。
琅琊手捂胸口,想要用力,却好像已经精疲力竭,低头看着清涟,目光中似有很多涵义,最后却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清涟摇头,“你怎么样,我扶着你,我们快离开这!”
琅琊唇边浮起一丝苦笑,“我怕是离不开了。”眼睛凝视着她,忽然道:“但我一定要尽力送你出去,就算我一定要死,你也必须要活着!”
清涟大声道:“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丢下你自己逃命!”眼中光芒闪烁,死死抓着琅琊的手臂。
琅琊默然低头,看着她抓住自己的手,微微笑了一笑,“我会永远记住的……”忽然伸手搂过清涟肩头,另一只手扶住她后脑,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清涟吃了一惊,从前就算和琅琊有过一些亲密的举止,但那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而琅琊从来没有在两人都清醒的时候对她做出过这样暧昧的动作!可是她现在的心里,有的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在琅琊怀里用力挣扎,“琅琊,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琅琊死死锁住她的娇躯,慢慢闭上双眸,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了,这座邪异的大镇已经到了生死的边缘,只怕下一刻,他们就会粉身碎骨。刚刚在他试图毁掉那把离魂伞的时候,从伞上突然爆发出的那种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瞬间冲破了他身周的防御,将他身上的灵力击溃,若不是他的修炼深厚,只怕方才就会死于非命!这座血镇似乎正在渐渐连通异界,自己现在唯一的期望,就是在这一过程完全完成之前,舍弃身体,用元神作为最后的一击,冲破锁住这座血镇的强大邪术,把清涟送出这座血镇之外。元神出窍,可以将已经重伤的身体抛下,蕴结所有的灵力法术,做最后一击,但这击过后,无论成败,他都必死无疑。为她而死,他绝不后悔,但却有一丝淡淡的不舍,他很想再看看她在明亮的月光下粲然一笑的模样,虽然那个笑容,并不是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