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五章 朝离 三

白骨的叫声有异，忍不住睁开眼睛，正见到眼前景象，绝处逢生，狂喜不能自胜，伸手去到被扯开的领子里乱摸一气，嘴里嘟囔道：“是什么？是什么！”手指摸到一件冰凉东西，一把握住，心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他脖子上挂着一尊从京城安国寺里求来的开光玉佛，金镶玉的，材质甚好，当时是娘给他求的，他看着好看，随手便挂在脖子上，想不到今日竟成了救命恩人！又惊又喜之下，哪里还管那许多，张手握住那尊玉佛一把从脖子上扯下来，抓在手里跳起身来，向着无心的方向挥舞，口中道：“来呀，你们这些魑魅魍魉，来送死呀！”

    那边轩辕承用无量剑挡住了部分白骨，但也有一些骨魂冲过剑网，咬伤了他的颈部和胸口，轩辕承闷闷哼了一声，身躯摇晃，却拼命坚持不肯跪倒，耳边听见清涟的惊叫之声，虽然心急如焚，却没有一丝机会回头去看，只能愿她自求多福。用力吐出胸口一股浊气，大声道：“太虚神游，万剑归宗！”一握手中宝剑，拼尽全身力气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旋身，右手高举的剑向着远处黑影中的无心虚空斩下，只见一道巨大剑影从他身后腾空而起，在空中化为成千上万柄雪亮长剑，向着无心的方向箭矢般射去！一片光芒之后，似乎听见无心发出了一声惨叫，那团血红色形销骨立的模糊人影被那些剑光撕得粉碎！

    清涟在身后拍手大叫：“他死了，阿承，他死了！”

    轩辕承顾不得理她，忽然单膝跪在地上，右手宝剑撑地，伸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息。

    “阿承！你怎么了！”清涟从身后跑上来，跪在他身前，脸色焦急，一把抓住他手臂。

    “不…不妨事，这厉鬼法力很高，方才的万剑归宗……是我师门的绝学，极耗元气，我方才……已经拼尽全力……”

    清涟看着他脸色，眼中神色更加慌张，“阿承，你的脸色好难看，让我看看！”说着也不管轩辕承是不是同意，伸出小手，竟自摸上他额头。

    “好凉……”柔嫩的手指触到他前额，清涟满眼忧虑，轩辕却微微愣了一下。

    “我没事，只要能杀了他，这点痛苦算什么。”

    话音刚落，却听一个阴惨惨的声音笑道：“凭你这点微末的本事就想杀了我，真是可笑啊可笑，滑天下之大稽。”

    几人听见这声音，脸色都是大变，清涟猛然抬头，看着远处发出声音的地方，却见在那片更为黑暗的黑影之中，一个淡红的人影渐渐显现，越来越是清晰，与方才不同的是，随着这个血红人影的现出，每个人的鼻端，都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你竟然没死！”清涟咬牙道。

    “呵……，我本就是鬼，鬼还会死么？”

    清涟愣住。

    轩辕脸色冷如寒冰，深深喘息，一言不发。

    无心在暗影中发出一阵阴冷笑声，“小子，你方才虽然没有伤得了我，但也令我很不舒服，这么多年了，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有趣，当真有趣，你们几个，和我从前所见的人，很不一样。”

    裴云熙手里拿着那只玉佛，举在胸前大声说道：“你想要怎么样？我问你，刘家村的这些人，是不是你杀的！”

    无心的影子在风中摇晃，如同水中倒影一样破碎扭曲，森森笑道：“我们再来比过一次，若这次你们还能侥幸不死，我就回答你的问题，不只一个，我会回答你们三个问题。你们，觉得如何？”

    红珠道：“若我们不答应呢？”

    无心的笑声比荒村中带着地底气味的风更让人寒冷透骨，笑声里清清楚楚的吐出一个字：“死。”

    “就依你说的，我们再来比过一次。”清灵甜脆的声音穿透重重阴冷的空气，就连那些惨白诡异的光芒，仿佛都颤动了一下。

    “清涟！”轩辕承抬头，盯着她侧脸。

    清涟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阿承，这次我来。”

    “你不是他的对手。”轩辕摇头，用力撑起身体。

    “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清涟伸手握住他手，用力按了一下，“每次都是你保护我，这次我也终于可以保护你一回了！”说到最后，眉眼弯弯，全没正经。

    轩辕承看着她明亮的令人心醉的眼睛，虽然浑身寒冷，心头却感到一阵温暖，他的生命中，有亲人，有师尊，有师兄和师姐，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朋友。

    “记住我教你的心诀，我会帮你……”回握一下她柔软的小手，轩辕承释然微笑，他不会让她一个人，他会和她一起战斗。因为，他们已经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