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是没有说,但妈妈为什么没有说呢?
难道不是为了减轻他的负担,为了让他轻轻松松地奔前程去吗?
是他不够关心。
曾经有几次,陈遂兴晚上起来方便,他是见到过妈妈房间还亮着灯的,但每次等他从洗手间回来时,妈妈房间的光亮便会消失,仿佛一切是他睡迷糊了的错觉。
明明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应该探究到底的。
陈华光夫妇和陈遂兴又说了一会儿话,陈华光问:“遂兴,你妈妈晕倒这事,你回去告诉外婆吧。”
“嗯,我知道了。”
光嫂提醒他:“遂兴,你先回外婆家,这里有我和大伯看着。到了放学的点,你不回去,外婆会担心的。”
“谢谢大伯母。”
然陈遂兴只是嘴上答应,并没有动作。
他依然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母亲,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色,隐隐能见到皮肤下的血管。他确实太久没有认真地看过妈妈了。
逢年过节才能见到一次女儿的外婆,若是见到妈妈这样,肯定会很伤心吧。
见陈遂兴纹丝未动,光嫂推了推他,催道:“快回去吃饭,也可以和外婆一起过来。放心,你妈妈不会有事的,我和你大伯陪着。”
陈遂兴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路过急诊室时,陈遂兴碰到了出来的云昭阳。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一条条暗黄光线在他们脸庞上投下一层层柔和的阴影,各自沉重的心情冷却了夕阳的红色光线。
陈遂兴打量了一下云昭阳的脸色,一个下午的休息,她似乎脸色好多了。
云昭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妈妈病了,你还好吗?”
“我已经没事了,正准备回家。”
陈遂兴扫了一眼云昭阳周围,“怎么只有你?李老师呢?你家里人呢?”
“我醒来的时候,李老师就走了。家里人……”云昭阳扯了扯嘴角,看向那窗外的夕阳,良久终于开口,“可能忙吧。”
为什么陈遂兴觉得这是云昭阳想出来的一个借口。
陈遂兴和云昭阳肩并肩,心事重重地一步一步往外走。
楼房外地上湿漉漉的,原来刚刚下雨了。
南方的九月末,初秋的雨水降下了原来的炎热,空气清新且带有一丝凉意,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
云昭阳离陈遂兴很近,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一时间有些恍惚。
她几乎不能相信自己会和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走得这么近,相处得这么亲切。
仿佛是自己多年未见的知己。
云昭阳问:“你妈妈没事吧?”
陈遂兴黯然地看着脚下的路,坑坑洼洼像极了无奈人生中的疙瘩。
不知过了多久,陈遂兴终于开口:“她太累了。”
累?
云昭阳对这个概念理解得不深,累不是休息一下就好了吗?为什么会到医院,陈遂兴还一副负荷难行的样子。
或许陈遂兴不想讲更多吧。
穿过花园,走到医院门口,云昭阳问:“我往左走,你呢?”
“我往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