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其他患者用。”王小帅试探地说。
说话间,他始终像着魔般望着简淮的手腕,为什么在他看向手腕时,简淮会下意识地用右手挡住左手腕?
专注盯手的王小帅,没注意到简淮顺从的表情沉下来,声音也冷了几分:“还是不用了,我穿过的衣服,就算不合适也不想给别人,记在我住院费里就可以。”
“你的袖口系那么紧,不利于放松心态。”王小帅鬼使神差地说,“就算不穿病号服,也要保证衣服宽松舒适,我帮你把袖扣解开吧。”
他缓缓靠近简淮,只见这位病患单纯地笑笑,银光划过,原本坐在桌前的简淮几乎是瞬间移动至王小帅面前,一把匕首贴在王小帅脖子上。
“你找死。”简淮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王小帅被人用刀抵着大动脉,本应该害怕的。可当他看到简淮从袖子中取出匕首的瞬间,竟是无比安心。
“你真的有刀,太好!”王小帅激动得语无伦次,“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吧?只有我一个人记得,我还以为自己疯了,呜呜呜呜……”
他竟是感动地哭出来。
简淮沉着脸看他一会儿,收起匕首,冷冷道:“滚吧。”
王小帅才不会滚,比起那些一问三不知的医护人员,眼前这位精神分裂患者简淮才令他更加安心。
“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三院每天晚上都会这样吗?就我一个看到了吗?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昨晚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在备勤室醒来?‘三不许’到底……”
“闭嘴!”简淮伸手扣住王小帅的后脑,一掌将他的脸按在桌面上,阻止他继续发问。
王小帅鼻子撞得酸痛,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即使如此他还是坚持问:“你力气怎么这么大?”
简淮看起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却能一刀砍断护士的手腕,每次移动到王小帅面前都快得令人反应不过来,爆发力与瘦弱的外表完全不成正比。
简淮瞧着锲而不舍的王小帅,忽然叹口气:“你回家吧。”
所有人都在劝他回家,王小帅反倒产生了逆反心理,他说:“发生这么多事,我怎么能安心回家?”
他还要刨根问底,简淮却一把捂住他的嘴。
简淮侧耳在门边细细听了片刻,面色顿时苍白。他口中道:“来不及了!”
说罢,简淮打开衣柜,一把将王小帅塞进柜子中,食指抵住嘴唇,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紧接着王小帅看到简淮手指灵巧地转动那柄匕首,匕首瞬间没入他的衣袖中。
简淮关上衣柜门,飞快地坐在桌边看书,与此同时,房门打开,一个面容与他有五成相似的中年男人拎着水果走进来,男人温柔地说:“小淮,我来看你了。”
“简教授。”简淮冷漠地打招呼。
简教授面上闪过一丝失望,把水果放在桌上,有些低落地说道:“你还是不肯叫我爸爸。”
“是简淮的爸爸?那为什么要把我塞进柜子里?”蜷缩在狭窄空间中的王小帅疑惑地想着,“我是护工,出现在病人房里很正常,干嘛要藏起来?”
简淮没说话,简教授低落的嗓音很快变成宽慰,他揉揉简淮柔软的头发:“我知道你觉得自己不配当我的儿子,不过没关系,爸爸会耐心等着你的。毕竟,你从小就有毁掉自己喜欢的事物的习惯,所以不想太亲近我,对不对?”
王小帅一愣,这是……一个爸爸该对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儿子说的话吗?
简淮没有答话,室内只有简教授的声音:“我给带来了你最爱吃的草莓和西红柿,我去洗一下。”
塑料袋“哗啦”“哗啦”的响声后,简教授“啊”了一下:“路上赶太急,草莓全部挤烂了,黏糊糊地搅在一起,有点血肉模糊的感觉,不过吃起来和完整的草莓味道应该没什么差别,还要吃吗?”
“坏了就扔掉。”简淮平静地说。
“哦,你住院太久,我险些忘了,不管有多喜欢,只要坏掉了,你就会毫不犹豫地丢弃。”简教授道。
他把挤烂的草莓和西红柿扔进垃圾桶中,被窗外灿烂的阳光晃了下眼睛:“这间病房光线真好,太明亮了,这让你很不舒服吧?”
光线好为什么会不舒服?恐惧缓缓涌上心头,王小帅不由捂住嘴,生怕呼吸声过重被这位简教授听到。
明明是白天,简教授也是人,为什么会给人一种比昨晚还可怕的感觉?王小帅心脏狂跳起来,他一手捂嘴,一手压住心口,紧张到几乎要窒息。
“你从小就不喜欢太亮的地方,我特意空出地下室,让你住在那里。”简教授坐在简淮身边,握住他的手,用满怀深爱的声音道,“我会尽量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小淮,你什么时候能叫我一声爸爸呢?”
“你离我远点。”简淮的话语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简教授无视他的抗拒:“你的手好凉,像小时候你喜欢养在地下室的蛇一样。小淮,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蛇,住院这么久没有宠物陪伴会不会很难受?爸爸帮你偷偷带来一两条好不好?”
“你、滚。”简淮一字一句地说。
简教授难过地叹口气:“身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精神科院士,竟然没办法治疗我的儿子,我真是……没用!”
——院士?王小帅想起来了,培训时老师讲过,国内精神领域第一人叫做简博翰,在心理学领域获得了“院士”的终身荣誉称号,他最杰出的贡献是通过心理暗示与干预治疗病患,疗效显著,目前正在试点医院推广。
这样一位院士,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对原本就患有精神疾病的儿子是毁灭性的打击?
“叮铃铃——”忽然响起的铃声让王小帅吓了一跳,他猛地一看,竟是自己的手机在响,是老妈打来的。
“什么声音?手机?自从你住院后,除我之外就没人会联系你了吧?难道你交了新朋友吗?”简教授说。
他循着声音,看向藏着王小帅的衣柜。
怎么办怎么办?王小帅急得眼泪要掉下来,他是按掉手机还任它响着?
简教授起身走向衣柜,手伸向柜子门,这时简淮忽然道:“那是我从护工的储物柜中偷来的,你别碰,会留下指纹。”
“哦?”简博翰笑了,“你还会做出这么叛逆的事情啊。”
“是啊,”简淮转过脸,直视父亲,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笑容,“我突然想试试偷窃的感觉,还挺好玩的。你说,我用他的手机,给他的亲人发送一条类似遗言的信息会怎样呢?”
“只不过是恶作剧罢了,家人很快就能反应过来,”简博翰远离衣柜,“不过他要是真的失踪了,就不一样了。”
“是啊。”
父子相视一眼,同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王小帅紧张得想要干呕,他马上就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简淮微讶,竟然还有人来他病房时会敲门,大家都是直接推门进的。
房门打开,时长风带着几个医生走进:“简淮,查房了。”
“简教授,您也在?”时长风道。
“来看小淮,”简博翰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情绪,“我才两天没来探视,小淮的主治医生就更换了吗?好像没有人通知我这位家属。”
“我也是刚交接工作,我叫时长风。”时长风对简博翰友好地伸出手。
听到他的话音,王小帅此时才觉得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