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影。北沐心中警铃大作。龙易抬脚要跨进厢房去,北沐僵硬地附着笑容拦住龙易,道:“不过是一个下人……”
龙易挑眉:“北侍卫果然菩萨心肠,对府中的下人也照顾得如此周到。”他推开北沐横拦的胳膊,跨进厢房里去。
北沐脑中浮现出即将可能发生的各种场面,并迅速编织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以及理由,他快步紧跟着龙易走进屋里去。
流舒正在床上躺着。
流舒的面孔上呈现出一副失血过多的苍白,她只在炎王府的放灯节上在人群中看到过龙易一眼,她料想龙易也未必认得她,便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不动,装作不知来人就是龙泉山庄的龙庄主。
见到床上躺的是流舒,北沐不禁讶然的同时也松下一口气。北沐道:“流舒,还不快向龙庄主行礼。”
闻言,流舒艰难地撑着身子坐起来,龙易一眼便看出流舒有重伤在身,道:“不必了。”北沐皱了皱眉,流舒这副虚弱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装出来的。
龙易问北沐:“这是……”
北沐道:“这是姐姐身边一同长大的丫环,因着太后没有让姐姐带丫环进宫,所以来求卑职替她向皇上说情,还将她送到姐姐身边去。”
龙易赞道:“你与三小姐倒是主仆情深。”他继而对北沐说道:“你却把你姐姐的丫环照顾成这个样子。”
北沐讪讪地笑了笑。龙易问北沐道:“这位姑娘得的什么病?”北沐正犹豫该怎么回答,流舒道:“多谢龙庄主关心,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
“风寒?”龙易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竟扬手掀开了盖在流舒身上的被子,龙易的眉深深皱起,流舒身边没有别人,床上确然只有她一个人。
流舒难堪地别过头去,她只身着一条亵裤,胸部缠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她的右侧胸前是一大片殷红。北沐因这触目惊心的红色呆滞了。在他去前厅见龙易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是去送大夫出去吗?这么重的伤是哪儿来的?钟离槿末呢?她又在哪儿?北沐深知流舒是个机灵的丫头,她竟然为了替钟离槿末隐瞒而这般伤了自己……北沐一时感念不已,全然未注意到流舒因裸露大片的肌肤而甚觉羞辱的表情。
龙易道:“这就是你说的风寒。”
流舒紧紧地咬住嘴唇,哭着说道:“小姐死了,北侍卫还想瞒着奴婢!可奴婢终究还是知道了!奴婢自小与小姐一同长大,小姐现已仙去,奴婢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流舒说得情真意切,就连深知这番话背后另有隐情的北沐都不觉难过了,流舒面朝里侧,眼角不停地淌下一串串眼泪,然而这眼泪却是屈辱的眼泪,是身体暴露在两个大男人毫不避讳地直视的目光下的屈辱的眼泪。
龙易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秀霞宫失火的?”
“第二天就知道了。”流舒哽咽道。
“那你这伤也有好多天了。”龙易道。
流舒感觉龙易话中有话,便没有回答。龙易伸手按了按流舒的伤口,那缠裹着的白纱立时又被染红一片。北沐惊道:“龙庄主!手下留情!”龙易凤目一眯,这是新伤。龙易将手负于身后,道:“把纱布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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