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要拼命的姿势。
钟离瑞泉大步走出秀霞宫,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
钟离槿末望着钟离瑞泉愤怒落魄的背影一点点融进殿外的天光到最后消失不见,突然觉得活着了然无趣。她的头歪在床沿,无力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
宫女太监们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争先恐后地从这个阴晴不定的大殿中落荒而逃。大殿门口,一滩清水反射着殿外的天光,恍惚映着这个寥廓惨淡的人世。
一晃连数天,钟离瑞泉一直没有再出现。秋天本就显得天长,而这六天又格外漫长。钟离槿末的伤已痊愈了,于是疼全积压到心里去,堵得她要发疯发狂。那个说等她伤好了就带她出去走走的人仿佛消失在了空气里,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外面的宫女太监们口口相传着千万不要分到秀霞宫去做事,秀霞宫住着一个喜怒无常的主子,她时而怒斥下人,对他们像对仇人一样,时而又对他们好得出奇,恨不能将秀霞宫分给他们。秀霞宫的宫女太监们不敢说错一句话,不敢做错一件事,他们日日提心吊胆、如临深渊。
深秋的天愈发地凉,如寒气侵体,钟离槿末也愈发沉静了。她的生命陷入一方死寂的深潭,她的眼前终日灰蒙蒙一片,看不见阳光,看不见希望,宫女奉来的汤药也都倒掉,吃下的东西又都呕出,她愈发厌世了。
没人敢报告皇帝。
皇帝日日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他对每一个人都有怨气,认为每一个人处理事情都不得当,也认为每一个人都碍手碍脚,都要除掉才能痛快。下朝回到乾坤宫,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他批奏折,然而一本也看不完,他跨出乾坤宫,然而每每又缩回脚来。有时终于走出乾坤宫去,却又在遇到的叉路口上停下来,站半晌,又沿原路返回。
云落影看着满桌的佳肴,半点味口也没有。她拿着筷子在一个盘子里拨了拨,又在另一个碟子里挑了挑,终于放下筷子,问谷起道:“皇上还是什么都不吃吗?”
谷起道:“回太后,乾坤宫的宫人说,皇上今儿早上的饭菜还是动也没动就又撤了。”
云落影“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满桌杯盘碗碟一通哐啷乱碰。云落影怒道:“想死就让他去死吧!简直是越来越胡闹了!他要把凤雍宫给了钟离槿末,他不知道凤雍宫是什么地方吗?那是皇后的中宫!皇后的中宫!”
谷起急忙端了桌上的水奉给云落影,道:“太后消消气,消消气,皇上只是一时糊涂了……”
“一时糊涂?”云落影道:“再由着钟离槿末祸害下去,他就非成个昏君不可了!他若是留下个千古骂名,哀家在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去见姐姐!你去把皇帝叫来!”
谷起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当谷起软磨硬泡、软硬兼施地将钟离瑞泉好不容易从乾坤宫请到夕宁宫时,云落影正给一个约有十五六岁的女孩夹菜,女孩低垂着头,带着初长成的少女的羞怯,模样甚是怜人。云落影则有说有笑。看到这副场面,钟离瑞泉心中立时猜出个大概来,他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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