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龙泉山

   龙泉山庄建在龙泉山最高的山尖上，北川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可以直接走到龙泉山庄的大门前求见龙易，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在龙泉山的半山腰中便有人把守着了，依然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龙易有一个习惯，他的下人只用十六到十八岁的小厮，这些小厮都会在第十九个生日的当天被山庄辞退，而且龙易不用女婢，包括他的三个夫人的日常起居都是由小厮照料的，山庄里唯一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仆是龙泉山庄的管家，叫丁客谊，是太后留给龙易的。丁管家跟随龙易有十数年之久了，他清楚龙易的一切习惯和规矩，从不出错。

    龙泉山从山脚到山顶的龙泉山庄修了一条通畅的山道，因此北川爬着并不吃力，但在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从山道边的林间跃出一个红衣小厮执剑挡住了北川，那小厮道：“来者何人？”

    北川向那小厮抱了抱拳，道：“在下北川，特意上山求见龙易龙庄主。”小厮问道：“可有请帖么？”北川道：“什么请帖？”小厮道：“龙庄主只见他邀请来的客人，其他人等一概不见。姑娘请回吧。”北川并不气馁，坚持道：“我见龙庄主确有要事相商，还望兄台代为引见。”小厮道：“姑娘请回。”

    北川心道软的不行就只好来硬的了，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今天非得见到龙易不可。北川冷下一张脸，道：“此乃十万火急之事，若耽误了你可承担得起吗？”可是不想那小厮却依然面瘫着一张斯斯文文的面皮，道：“若真是如此，在下愿以命相担，但此时，姑娘请回。”

    北川哑口无言。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小厮连死都不怕，北川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她只有另再想辙了。

    北川向那小厮欠了欠身略表歉意，沿山道折返山下。一辆挂着黑帘的马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登时带起漫天黄尘，北川来不及躲闪，登时被一片黄尘包裹其中，她一边咳着一边摇着手腕把那黄尘扇开。只听不远处方才那小厮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一个极为冷静的声音说道：“送货的。”

    小厮接着问道：“什么货？”

    那声音说道：“人命。”

    小厮道：“有令牌吗？”

    声音消寂了片刻后，北川便听到那马车往山上去了。她心下有些不安了，方才那驾车的人说送的是“人命”，莫非是北沐吗？她站在山道上犹豫了很久，依然沿着山道往山下走去，但在转过山道的一个弯后，她突然折向山道边的小径，沿着崎岖山路往山上爬去。

    北川方才走着敞阔的山道并不觉得什么，现在自己要另辟蹊径来走，她这才知道这座山其实并不好爬。

    山路上怪石嶙峋，草木勾连，山中的树木皆有百年之久，绿绿葱葱，巨盖擎天，地面积有厚厚一层的腐叶，腐叶上被投下稀疏斑驳的光影，这景象既美好，又奇异。北川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山顶爬去，有坑洼的地方被草或落叶虚掩住，她一脚踩空陷落进去，登时吓得脸色都变了，再往上爬去便更加小心翼翼了。北川抚着胸口，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当年为龙易在这龙泉山建造龙泉山庄的役民，如果他们是一群快乐的人，如果他们自愿如此，北川无话可说，可如果他们是被强迫而来，无论是受强权所迫或者是受生活所迫，她都替他们感到难过。她在心中暗暗叹息，想这座山一定吞掉了不少人命吧？但愿那些人得以安息。

    北川一路胡思乱想着，早已忘了自己在往什么方向走，她在龙泉山的密林间迷路了。她举目四望，四围全是遮天蔽日的大树，巨大的树盖交织错杂，除了能看到一些斑驳的光影外什么也无法看到，也根本无法辩识方向。北川四下里找了一棵稍细一点的树，攀住树干往上爬，可每爬两下就滑下来。北川不气馁，终于在无数次地滑落后吃力地爬到树顶，其实这里距山顶已经不远了，北川爬到树顶正好看到龙泉山庄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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