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只要他们肯去,我自然能搞定,你就等着瞧吧。”
“我从不想看谁栽跟头,你也不必向我证明什么,咱们在澳林多年,折在你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我除了劝你回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审计组是集团请来的人,他们办事一向有分寸,这团火一时半会儿烧不到你,但总算是个提醒,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是,希望尤佳是被你牺牲掉的最后一人。你我都有孩子,别只拿自己的孩子当孩子,别人的孩子就随意欺负。新人,没有经验,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你别随意拖他们进来,人家孩子找份工作也是不容易的,人啊,还是要讲良心的!”
“行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守着你的太平日子过吧。”刘敬安今日第二次重重甩上了门。
依凡躲在厕所里间,想着二人的对话怔怔出神,每每听到尤佳的名字,她都难免心伤,尤佳的走像是从世界上蒸发了一般,离开当天就音信全无。她一边担心尤佳因为突然离职而备受打击,一边则期盼着刘敬安这个恶人能得到他应有的报应,可天不遂人愿,当下午刘敬安再踏入综合部里屋的时候,脸上的得意之色似乎正印证了他在宣传部李经理面前夸下的海口,看来审计组真的被他‘搞定’了……
不同于上午的剑拔弩张,此时的他气定神闲、志得意满,神情、言语都透着喜悦之情,与陈莉聊得分外投机,时不时还传出愉快的笑声。待到他离去,陈莉仍是送至门外,还压低声音反复说了几次‘放心’。
见刘敬安一个中午的时间就扭转了局面,公司上下的议论声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转了过去。他的成功脱身无疑向所有人证明了他的能力可不止行政部主管这么简单,更不仅仅是靠巧言令色讨得毛总欢心这么肤浅,多的是大家见不到的本事藏在暗处,任谁敢动他的利益,都要掂量下自己的分量。
集团既然派来审计组调查,自然不可能是捕风捉影,有些确凿的证据在中午吃饭的时候便被摆在了桌面上,只要知道了集团调查的缘由,以刘敬安的机敏狡诈自然找得到出路。而审计组的人并不出自集团公司,而是集团专门从审计公司请来的人,毕竟是第三方,没有实质利益牵扯其中,做起事来也就没有那么果断决绝,顺着刘敬安的话音,就着一桌子饭菜,大家便笑着将事情聊到了对刘敬安最有利的方向,这才一身轻松的出了饭店。
而那个触碰刘敬安利益的人也很快便被他翻了出来,在他从综合部回屋后不久,一封出自行政部的邮件就传遍了公司上下,内容表明物业的钱师傅因工作失误造成了公司损失,被正式开除。
这样的转折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然也包括被开除人本身。钱师傅很快便找到六楼,在行政部内闹得不可开交。毛总被惊动后先将姚静叫过去了解情况,又将刘敬安唤来商量对策,最后交代财务部计算补偿金,这事直到下班时也没处理完全。
直到第二天,大家才得到消息,钱师傅得了一笔补偿金,这几日办理手续离开公司。公司里所有人都被这事情奇特的走向弄得云山雾罩,而真相也只有行政部和少数几位领导最为清楚。
依凡和陈晓青就是从陈瑜那边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集团收到了一封告密信,信的内容无从得知,但从事情的走向来看,这封信肯定涉及了刘敬安的一些违纪问题。审计组先是将各职能部室的领导请去分别了解情况,又逐个部门抽调一些员工过去问话,结果钱师傅就主动提起了员工对刘敬安不满的事情。
钱师傅说公司三十年前给员工提供住宿房,刘敬安自己占了一套,父母占了一套,丈母娘家又一套,这在当时已经不合规了,这几年公司效益不好,便要收回这些住房,为体谅员工实际困难,公司还提出备选项,如果没法交出房屋,就要按时缴纳租金,这样的黄金地段,租金自然不便宜,其他员工都是交房的交房,交钱的交钱,只有刘敬安推三推四、一拖再拖。这事情一经传出,公司不少老员工提出抗议,认为领导更应以身作则,就这样,事情闹大了,刘敬安就以权力硬压下去,一来二去,大家怨声载道,却碍于年纪大了离不开公司,只能隐忍在心。
钱师傅此次也是为大家发声,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而刘敬安却凭借精湛演技,不断向审计组诉苦,又积极表态,愿在一个月之内补交拖欠租金。最终,审计组给集团交了一份言简意赅的报告,里面看不到钱师傅和老员工们的义愤填膺,也见不到刘敬安的劣迹斑斑,对那本记录了刘敬安8年拖欠情况的赊账签字本更是只字未提。有的只是一段不实的描述,写着刘敬安家庭困难,一直得到公司照顾,所欠租金账目都有签字为据,一月内将全部补齐。
听了陈瑜的描述,林依凡和陈晓青都有些心灰意冷。她们知道在权利面前,自己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她们以为,那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勇气,只要有了勇气,敢于反抗,再大的权利都掩盖不了肮脏的恶行。可现实却狠狠的给她们上了一课,钱师傅反抗了,他不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那些愤愤不平的老员工们,这些人可比她们这样的新人要有发言权,也更有体面和尊严,可结果呢,还是被权利狠狠地打压下去,钱师傅的离去就像刘敬安挥起的一面旗子,向所有人显示着他的胜利,也警告着所有人,屈服是他们在澳林必修的一课,不懂的人,就不配继续留下。
她又一次尝到了无可奈何的滋味,而这时,‘新龙社’就成了她唯一的‘避难所’。可是‘避难所’也有‘避难所’的苦恼,像何靖峰对她训练的要求越发严格,时常因她做不到某个动作而板起脸来,又像李悦总是时不时地经过他们训练的场地,脸上满是愁云,连平日与林海一的打趣都再难听到。依凡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如果自己不存在,或是自己不惹到陈梓萱,亦或是自己能快速掌握何师兄指导的所有功夫要领,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何靖峰最擅长的虽然是跆拳道,其他功夫却也是四社的佼佼者,这几日,他便结合了多种功夫,指导依凡如何融会贯通。新人最长犯的错误就是动手时忘记脚下动作,踢腿时手不记得放在哪里。他对此倒是很有耐心,依凡屡次出错,他便一遍遍纠正,慢慢地她便熟能生巧,功夫提升迅速。
但李悦的情绪,也成了依凡的心病,每每见师姐笑容惨淡,她便觉得不是滋味。她思索再三后,终于鼓足勇气向何靖峰表达了自己要单独练习的愿望,她说自己已经掌握了他教的大部分功夫,只要勤加练习,应付‘新雨社’的对战绝无问题。这样的夸口她在平日是绝对不会轻易说出的,只是情势所逼,她倒宁愿让师兄误会她狂妄,也不想师姐暗自神伤。何靖峰对于她的表达只有冷冷的一眼,随后便给她增加了一倍的训练任务。
无奈之下,她只能暗下决心,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师兄能教的全部学会。为了这样的目标,她每日不知疲惫,时常大家走了,她还独自一人练到9、10点钟,待到回家,连胡思乱想的力气都没有,倒头便睡得意识全无。
这样超负荷训练多日,她白天的状态自是疲惫不堪。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晓青、陈瑜和郑浩天又一次经历了她差点把脸砸向盒饭的情景,还好郑浩天眼疾手快,用手托住了她的脸。她惊醒之时,本能抬手就是一巴掌,郑浩天迅速闪躲,才躲过一劫,倒让陈晓青和陈瑜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郑浩天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我高中时就被你打出条件反射了,没想到隔了七年,居然还是这么灵活。”
“依凡!你干什么呢,你这脸就要砸到饭上了,要不是郑总反应快,你真成了公司一道风景线了。”陈瑜缓过神来急忙替郑浩天辩解道。
林依凡内疚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着:“不好意思,我这几天练得有点条件反射,你们要是再看到类似情形,就让我成为风景线吧,别伤到你们。”
“哎呦喂,这口气大的,你这几天还能练出什么绝世武功不成?”陈晓青翻着白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转而又邪魅一笑:“教你的不会是个大帅哥吧,这么有动力,天天练得废寝忘食,很可疑啊。”
这次换依凡苦笑了一声,摇头道:“倒是个帅哥,不过我这么废寝忘食的可不是为了多和他相处,而是为了脱离他的教学。”
“听着倒像是有什么故事啊!”陈瑜换了个托腮的姿势,表情立时专注起来。
“哎,没什么。教我的这位师兄和社里的一位师姐关系不一般,我啊,就是个十足的电灯泡,再跟他学下去,我就要把黑夜照成白天了,全社的人都能看出师姐的不高兴,就他看不出来。师兄吧,什么都好,就是情商确实不高。”依凡话音刚落,郑浩天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咦,郑总,你笑什么啊?”陈晓青满脸不解地望向郑浩天,其他两人也觉莫名其妙,都朝他看去。
郑浩天却笑着摇摇头,轻描淡写地说着:“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