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调皮捣蛋的小家伙的时候,母后曾经和我说过,我什么都不好,唯有睡觉睡得好,夸赞我睡觉睡得极其安稳。如此的夸赞,又怎么会与踢被子联系在一起呢?
“是么?”我故意说,“那我明天问问妈妈?”
“问她做什么!”父亲惊慌了,音腔也浓重了许多,“爸爸可不喜欢你做多此一举的事,那多不明智!”
“好了,睡吧,别再踢被子了。”他最后说,“否则着了凉,爸爸就得挨你妈妈批了,瞧,你妈妈爱你甚至超越了她丈夫。”
“这才是明智的选择!”他走后,我愤愤嘟喃。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脑海里浮滚着一箩筐父亲对我所做的,触及我的底线、超出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的种种事情,虽然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名义和法律上我确是他的女儿,况且我未满十六岁,他怎么可以对我动手动脚想入非非?
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在中途发生了质变,我在这个家里呆了还不够三年的时间。以后的十几年里,甚至更长的时间,我都还会呆在这个家里,教我日日夜夜和一个伪善虚伪的人处在一起,我如何忍受得了。
越往深处想,就越觉得父亲的所作所为不仅过分、猥琐,而且让人心惊胆战,致使我不得不时时警醒刻刻提防。
晚上睡觉时,除了给房门上锁,按上钉子,还得给它施咒巫语,教他用钥匙开锁也无济于事,有了这层保障,我才能安安心心的睡好一觉。洗澡时,也同样给卫生间的门施咒巫语,把它紧紧锁住,然后用巫术把热气都聚堵在玻璃上,让外边的人连影儿都没法看见。
这些既明显而又不明显的举措,被父亲发觉了,他厚着脸皮找我单独问话,问我是不是房间的门坏了,不然为何插钥匙也打不开。我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跑到门上去,仔细把门和门锁检查了一遍,才对他说,门和门锁毫发无损完好无缺,什么毛病也没有。
他怀疑地看了我一眼,自己亲自跑去检查,结果和我所说的没有什么也不可能有什么不一致的地方,我猜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检查我房间的门和门锁。
“这就奇怪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嘴好端端的,怎就打不开哩,中邪了难道是?”
“确实是中邪了,托你的福!”我盯着他那副在我心目中已然丑化的脸,在心里忿忿地说,“如果你还不适可而止,我就将你的恶行曝光于众!”
由于父亲找不出其中的原因,就算找出了也绝无法与我与生俱来的巫术相抗衡,因而,他被迫收敛了一点,但凡有和我独处的时光,他都不放过动手动脚的机会,届时,我还不想伸张出去,只能忍气吞声,自咽屈辱的泪水。
初三那段时间,因为要中考,所有人都很忙很忙,忙着复习忙着做题忙着测验等等,我和亚妹自然不在例外。即使我们两个的成绩旗鼓相当,在班上也是最好的,我们仍旧要做其他同学需做的事,以确保万无一失,榜上有名。
我担心有时候看书看得疲倦了,忘却了危险,忘却了给门锁施咒巫语,倒头就睡,招来令人反感教人恶心的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进入初三的第二个学期,我以学习为由,晚上一直睡在亚妹的房间,而宇成哥则回他原来的我睡过的房子里去睡,两个人都睡在别人家毕竟是不太好的,就算苏姨苏叔不说什么,但毕竟管不住外人的嘴。
那房间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换上了宇成哥的席子被子和枕头。宇成哥并不情愿回去睡,因为家里有他不想看见的人在(现在我也同样对他感到厌恶,只是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但是为了我,宇成哥那样做了,这让我心潮澎湃,感动不已。我现在明白宇成哥为什么经常和苏华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的原因了。
亚妹非常了解我,她知道我不是因为学习的原因才跑去和她一起睡的,她说笑着要我从实招来。我一根筋儿否认到底,咬定就只有这么个原因,并发誓别无他因,笑她想得太多了。
我不让亚妹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并不是怕她不相信,只是目前的状况还不允许我把这件事捅爆出来。妈妈还生着病,宇成哥又是个急性子牛脾气,要是这件事被妈妈知道了,妈妈肯定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因而加重病情,而宇成哥呢,肯定对父亲动拳头,把父亲直接送进医院,我不能冒这个险。
父亲也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这个举动意味什么,收敛了很多。有好长一段时间,父亲都不再用那种令人不安的充满欲望的眼睛看我,也不再对我假装是父亲对女儿的关怀那样动手动脚,他平和而慈蔼,有时候会爆发一下那暴躁的脾气,但很少,因为有宇成哥在家,他不敢向母亲发脾气(以前宇成哥在外头工作时,他那暴躁的脾气经常到处飞舞,要么是朝妈妈,要么是朝牲口,偶尔也会朝我,不过很少),他虽然有一身的力气,但究竟是副老骨头了,哪里打得过宇成哥。他粗俗鲁蛮,但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人。
父亲的安分,像是给我打了一剂迷幻剂,让我一度以为,他曾面壁思过过,认为自己那样做是不对的,并决定改过自新了。然而,一切全是我的异想天开,江山难改本性难移,中考刚考完,他又把他人性最为丑恶的那一面展现出来,不过,幸好,这些展现也只局限在之前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的基础之上。如此,有巫术的保护,我也不必过分担心他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好景不长,我的纵容和沉默,使得父亲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错误,反而变本加厉,于是也就有了那一次得放肆性发狂,而我彻底尝到了我的纵容和沉默所带来的几乎致命的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