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说笑一阵子,至晚间方散,陈瑞文风尘仆仆的回来,正好在大门口遇见几个人离开的马车,回到陶然居,林宛如正看着几个丫头收拾茶碗,随口道:“两位郡主来了?”
林宛如笑道:“是啊,原说留她们吃饭的,可她们却坚持要回去。”又道:“这次皇上出宫避暑你可在随行之列?”
陈瑞文道:“二皇子去,我自然是要去的,再过半个月等行宫都打点好了便过去。”
过了几日,林宛如先是打发了陈瑞文跟随皇上出行,又和林黛玉约着去四喜胡同看望贺知书,江太太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吗,什么也不叫贺知书做,亲自让人奉茶招呼林家的两位姑奶奶。
谁知却有小厮来报,说沈家的人奉沈三奶奶之命来给沈蔓送东西。
江太太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可也没有发作,说了句知道了便不再问,林黛玉和林宛如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寻常,哪知道当天晚上便闹了出来。
陈瑞文不在家,林宛如早早的就睡了,心里想着陈瑞文此刻在做什么,忽听外头传来窃窃私语声,好奇的扬声问守夜的琐玉:“谁在外头?”
琐玉却没做声,不一会举着灯进来,脸色不大好看:“四喜胡同那边出事了,沈家大姑奶奶被灌了汤药,好像不大好,沈家老宅那边的人来报信,大奶奶已经赶过去了。”
林宛如愕然:“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儿琐玉跟着林宛如去的四喜胡同,自然知道沈家人来给沈蔓送东西,声音越发低下来:“就是今天沈家人给沈家大姑奶奶的东西,听说被搜检出了一包打胎药,江家只有大少奶奶怀着身孕呢,大家一看这药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江太太气的要命,就把那药给沈家姑奶奶灌了下去,说她是自作自受……”
林宛如愣了半响,翻了被子道:“给我拿衣裳,我要去看看。”
琐玉刚忙拦住:“刚才灵芝姐姐来告诉我就是让我拦着少奶奶的,您如今大着肚子,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林宛如摸摸肚子,又看看外头漆黑的夜色,叮嘱琐玉:“你叫泠溪去探探信儿,若是姨娘也去了,或是舅母吃了亏,一定要来告诉我。”
泠溪原来是伺候陈瑞文的,如今倒是给林宛如办事的时候多,琐玉赶忙应了,又叫了笼烟起来守着林宛如。
等了约一个时辰,梆子已经响了三下,外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林宛如怔怔看着灯花,忽然很是怜悯沈蔓,也终于明白当初陈瑞文说沈蔓没有主见是什么意思。
当初江太太坚持沈蔓进门做妾,只要沈蔓咬死了不答应,回到苏州安静的待两年,靠着沈家的名头再嫁人不是难事,可沈蔓却任由管氏和小管氏搅合,委屈做妾。
管氏三番两次的闹,沈蔓早该言明,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又没有受委屈,压根不需要管氏上门打抱不平,沈蔓却依旧纵容管氏。
如今管氏要害贺知书的孩子,终于碰到了江太太的逆鳞,江太太是绝对不会放过沈蔓的,她不能整治管氏,却能把沈蔓的生死捏在手里,又是下药害嫡妻的事情,就是送到衙门要判刑沈家也没有办法辩解的。
管氏造的孽,却要沈蔓来受,这真是因果报应……
直到快四更的时候,泠溪才跑回来,满头是汗却顾不上擦:“沈家的人都聚在四喜胡同呢,二老爷二太太,三爷四爷三奶奶四奶奶还有几位姑奶奶和姑爷,江太太坚持要休了沈蔓,说要是沈家不答应,就拿着那包药去衙门告状,谋害嫡妻,这可是重罪,江太太这么一说,沈家人都不敢吭声了,唯有二太太说江太太给沈蔓灌了药,也要告江家。两边僵持着,后来问二老爷的意思,二老爷却当着大家的面对二太太说,当初不叫你折腾你非折腾,如今折腾出事情来,我早就说我不管的,如今人家要告就告,哪怕是杀了沈蔓,他也不说一句话,谁造的孽,谁遭报应,然后自己就回家了。二太太气的晕过去了,江太太却叫人把沈家一家子拿棍赶了出去,可狼狈呢,说公堂上见,非得叫二太太自食苦果,沈蔓也被赶出了四喜胡同,被沈家人带了回去。”
林宛如的高高悬起来,又重重沉了下去,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沈蔓嫁入江家,从头到尾就是个错误,原来两边怕丢了面子,竭力想把这件事按下去,可到底是暗潮汹涌的,如今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