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紫宸宫到顺贞门,走过大半个内宫,天色渐明,路上还遇见了去延福宫请安的惠妃,向她请了安,而后经过御花园,乾清宫,到达顺贞门时恰好宫门才开启,守门的羽林卫认得沈阔,也不必检查腰牌便由他们出了门。
待到玄武门外,便各自分道扬镳,一个回内官监,一个往东去针工局,两人默契地像不认得一样,始终半句话没说。
他们早说好的,沈阔帮苏禾参加皇后的寿宴,之后便与她再无瓜葛,苏禾也不是厚脸皮的,既约定好了,往后也就不会去纠缠他。
她回到针工局,立即被林姑姑唤了去东直房打杂,因着忙过了皇后寿宴,再没有那许多吉服可绣。
林姑姑一走,绣娘芸儿、理线的几个奴婢便都交头接耳起来,问苏禾:“昨儿林姑姑她们可急死了,以为惠妃娘娘把你怎么样了呢,宫门都下钥了都没见你回来,怎么,娘娘究竟为什么叫的你。”
“娘娘嫌吉服上的花纹不好,叫我重绣,待绣好时已过了时辰出不了大内了,娘娘怜我辛苦,便领着我去见了回世面。”
“见世面?什么世面,该不是领你去了皇后娘娘的寿宴吧?”
“可不是。”
“哎呦,快快快,快同我们讲讲,见着皇上了么?皇上长什么样儿,可是放焰火了,我夜里好像听见了!”众人都围了过来,苏禾这便将宴会上的事儿挑拣着讲了几件,自然也讲了“有一位美人没吃着席,因奴才们压根没往她桌上摆酒菜,”逗得几人大笑。
人群外,赵毓贞端坐在小桌前理线,脊背挺得直直的,好像很不屑听苏,实则竖起耳朵把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
当日下值后,苏禾回屋把那支用菩提珠镶的钗子取下来,把珠子扭下来仍串回手串上,衣裳也换了洗干净,一切又回到原点。
没有了吵吵嚷嚷的秀吉,她和赵毓贞几乎不说话,各人理着各人的事,最后熄灯上床,夜里,苏禾睁着大大的眼望着房梁,毫无困意,后半夜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风也来了,吹得门帘拍在门框上,发出嗒嗒的响。
快要八月,天转凉了。
这雨断断续续下了整整半个月,到中秋那日,天还是阴沉的,局里给每人发了两个大月饼,苏禾不舍得吃,用碟子盛着放在柜子里,想等某一日受罚挨饿时再拿出来吃,谁知除了局里,还有人给她送月饼。
“苏禾,苏美人给你宋月饼了,”有德在南窗下唤苏禾。
苏禾心里一咯噔,立即关了柜子门走出去,便见有德手里拎着个三层的剔花食盒,笑得像朵喇叭花,“苏美人身边的王姑姑方才送来的,我赶紧给你提了来,看你姐姐多想着你。”
想着她?怕是想毒死她吧!
苏禾冷笑一声,“扔了喂狗吧,不不不,狗也不能喂,怕把狗吃死,劳烦公公想法子料理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