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襄说,“就你那几两碎银,留着自个花吧。”
“姑娘,我不想死……”
“没那么严重,死不了。”
万般忧虑,正在她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突然雨声里疑似有马蹄声传来,接着林襄听到轿外有人高声喊道:“林姑娘扶紧了,小心撞头!”
林襄眼睛一亮,来人了!
马车再次重重晃了一下,疑似有人在翘高的那侧压了力道,随之“咔嚓”一声重响,车子猛烈一震,归了位,回归了水平。
林襄从一侧倏地滑到了另一侧,她惊魂甫定一抬头,就见轿帘从外“哗”一声被掀开。
一双手伸了进来,裴峥微微俯首,迎着她的目光说:“林姑娘,别怕,没事了。”
***
半个时辰前。
太清观一别,裴峥策马疾驰而去。
他们去往西山的方向与林襄回城的方向截然相反。
暴雨中,雨越下越大,裴峥突然勒紧缰绳停下马,一调马头对齐明打了个手势:“回长兴街。”
齐明愣了愣:“啊?”
他们调转方向一路疾行往回城的方向而去。
很快,雨雾中出现了安国公府的马车,裴峥便勒马慢了下来。
一路上,齐明觉得他们哪里是在骑马,分明比牛车还慢,他家主子压着步子,远远地跟在林家马车后。
他们二人乘着马撑着伞,还偏偏慢慢悠悠地雨中蜗牛爬,活似两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二傻子。
齐明敢怒不敢言,最后实在没憋住,对他家公子道:“公子,这怎么感觉图谋不轨作贼似的,要不然你光明正大与林姑娘同乘一座轿辇吧,我先行一步,给你把烈风带回去?我心疼我的踏雪跟着我就这么淋雨遭罪。”
此话一出,他家公子的马鞭没朝他飞来,反而停下不走了。
“我喜欢雨中漫步,不行吗?”
齐明牙齿打了个磕巴:“行!”
烈风和踏雪是战场上并肩作战的好兄弟,两马感情不错,双双打了声响鼻,开始原地甩着尾巴吃草,就着雨水吃得还挺欢。
齐明在伞下冲他家公子喊:“要我说啊,林府马车不会有事的,那般豪华的车轿重心很稳,车夫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车夫,你多虑了。”
裴峥缓声道:“回城途中,有一段路坑坑洼洼不好走,这么大的雨必然泥泞不堪,这的确无妨,但是……”
他顿了一下,眯起锋利的眼睛:“但是,林府车马被人动了手脚。”
“什么?”齐明目瞪口呆。
他知道他家主子洞察力不一般,战场上瞬息万变,一不小心就要见阎王,这是多年来在骨子里形成的敏锐。
齐明想了想:“该不会是那裴世子死缠烂打,强行‘下雨天留客’?给自己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吧?”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何人胆敢给安国公府的马车动手脚,又有何人与林姑娘有怨。
裴峥摩挲着拇指间的骨扳指:“不清楚,也许吧。”
判断事情要讲证据,他并未亲眼所见。
齐明歪嘴嗤笑一声:“想不到这裴世子还是个痴情种。”
“痴情种?”裴峥微微挑了挑长眉。
裴世子若是痴情,就不会拈花惹草惹出风流债,不会在他祖母怡乐长公主停灵之期被已有身孕的通房丫鬟逼着抬身价入门,最后闹出一尸两命之事。
寒冬腊月,那丫鬟“掉入”水池,黑灯瞎火的恰逢林襄犯迷糊走错了方向打那池子经过,施救之时林襄被拖下水,险些被一同淹死。
众人皆以为那丫鬟是失足落水,实际是被裴世子推入池塘。
谁能想到玉面郎君裴世子竟长着一颗铁石心肠呢。
所以,他才与林襄说,裴远并非良配。
所以,当梦里梦到林襄被裴远下了狱,惨死狱中,他不顾一切不远千里赶回京城。
梦也许是假的,可人心变不了。
“哎呀!”齐明一拍马背,“我就说,咱们路上好像经过一辆马车,那驾马车就是裴府的吧。我还寻思着哪个愣货下这么大雨不躲着点,非投胎呢赶着上路。”
裴峥凉凉看他一眼。
齐明打了自己嘴巴一下:“我没说林姑娘投胎。”
裴峥望着前方,雨雾中已看不见林府马车。
他思忖着齐明之前那句话,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有“多虑”之嫌,就算车马被动了手脚,大概率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半路抛锚。
未免紧张过了头。
他自嘲地笑了笑。
齐明弯腰单手拧了拧裤腿的水:“这事指定是那小子干的,没跑了,堂堂一个世子,长了一肚子下作的贼心烂肺。”
风声呜咽,突然裴峥耳根一动,脸上笑容陡然凝结,就见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驾——”
齐明见状赶忙跟上。
裴峥五感敏锐,隐约听到风声里夹杂着求救之音。
马蹄飞驰,视野拉近,果然,就见林家车马与高坡之侧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