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峥依在门侧静静注视着入室做梁上君子的安国公府嫡女。
也不知他来了多久了,林襄竟毫无察觉。
不知是过于惊吓的缘故,还是林襄本身肤色太过白晳,她脸颊一抹红晕极为明显,水灵灵的眸子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瞧着明明是怒不可遏的神情,裴峥却莫名想到打猎时于利箭下无处躲藏又惊慌失措的猎物。
书房里短暂地静寂了片刻。
“是你?”林襄眉头一皱先发制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我正愁抓不到你,没想到你自己倒跑上门了。”
裴峥一脸无所谓,他提步走到林襄跟前,林襄退无可退,身后便是墙壁。
她冷声警告道:“这里可不是深山野林容你撒野,你想做什么?吃牢饭?”
裴峥居高临下看着她,缓缓开了口:“怎么,你要去衙门告我抓我?”
“告我什么?告我光天化日之下掳走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林襄咬了咬牙,“卑鄙,好一个地痞流氓!”
事关名节,此事当然不能张扬出去,否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往后她还如何议亲。
裴峥嗤笑一声,又走进了一步,似在故意挑衅。
林襄冷声道:“你信不信,我会让你人头悄然落地。”
“信,当然信。”裴峥说,“安国公乃马踏边关的悍将,年轻时可是敢只身闯敌营,砍了敌方首领头颅带回营中当鞠球踢的厉害人物,他于京城中神不知鬼不觉杀一个人如同碾死一只蚂蚁,有何不信。”
“那你还敢——”
还敢撒野?
“撒野”二字尚未脱口而出,裴峥忽地近身,阴影当头罩了下来,林襄呼吸一滞。
二人之间几乎鼻息交错。
下一刻,谁料他身子一侧,弯腰将摔落地的锦盒和掉落之物捡了起来。
林襄轻轻呼了一口气,短短片刻功夫,手心都汗湿了。
这个人让她觉得很危险。
“没想到安国公府的嫡女竟然也做此等不入流之事,入室盗窃?”裴峥不疼不痒地刺了林襄一句,把锦盒归还于她,接着话锋一转,“倒是有趣。”
林襄:“彼此彼此。”
裴峥把锦盒还了,书信及帕子却扣下。
他顺手展开一封书信扫了一眼,淡声点评道:“情感充沛,文采却差了些火候。”
他眉梢微挑,似乎对裴远的文采嗤之以鼻。
林襄眉头拧着,忍了忍,把手伸了出去:“劳驾,非礼勿看。”
“礼?”裴峥头也没抬道,“地痞流氓可不兴这个。”
林襄:“……”
这厮不仅是个流氓,原来还是个无赖。
裴峥似乎并没有要把那一叠信件还给林襄的意思,随手又抖开那方绢帕扫了一眼,林襄一眼瞥到那方帕子一角绣着一个“瑶”字。
裴峥神色一动,显然,他也注意到了那个字。
他抬眸别有意味看了林襄一眼,随后把书信、帕子一股脑都还给了林洛。
林襄一目十行看了几封书信内容,笔迹她认识,是裴远的字迹,内容大约是对某个女子的相思之情。
毋庸置疑,信中被仰慕思念的女子必定是陈芷瑶。
而那方绣着“瑶”字的绢帕,不出所料,应当是陈芷瑶的随身帕子。
那方绢帕似乎有些年头了,颜色已经微微泛黄。
林襄怔怔望着手中之物,心里五味杂陈。
突然,一双大手伸过来将她手中之物抢走,林襄正欲怒叱,嘴再次被捂上。
“嘘,有人。”裴峥说着,迅速把锦盒整理好归位。
伸手一拽将她带出书房,而后脚尖一点,羽毛一般轻翻过院墙,落至一处逼仄角落。
“你做什么?哪里有——”
话音未落,突然就听到春桃中气十足、提高了八度又惊慌失措的声音从院墙之外传进来:“啊呀,裴世子——”
“奴婢见过裴世子。”
林襄一顿,接着就听到有脚步声走入院中。
“你怎么在此处?你家小姐呢?”
温润好听的男子声音响起,是裴远的声音。
“姑、姑娘昨日落水,今日精神不济,在客房歇息了一会,我也正寻她呢,想必是来书房找世子了?”
春桃瞧着傻乎乎的,却回答得滴水不漏。
就算裴远当头撞见林襄在书房,也能解释得通,不会露出马脚。
裴远听闻向书房走去,春桃紧随其后,边走边给林襄报信:“姑娘,你在哪?裴世子来啦——”
声音走远,一墙之隔的林襄默然片刻,低声道:“你我扯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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