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他的心也已经满足了。她没有笑,也没有哭,脸上的表情里透着克制和坚定,她是这样的性格,从小都是。
还记得三岁的时候阿诺就跟着他在一起,他也想过那么小的女孩子离开父母后是否会想家,可阿诺除了开始的时候闹腾过回家,其他的时候很少提及。他觉得,阿诺是个小孩子,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回家,或许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父母是谁。
可是,后来阿诺一点点的长大,他看着她的时候竟然有些不舍,更是想要一辈子就让她在自己的身边。他自私过,正是因为他当初的自私,所以才会将阿诺抱回去。可人都是有感情的,起初他只是觉得阿诺可爱,后来他却对这个小丫头生出了那种奇妙的感情。
他是个比她大了十六岁的男人,十六岁,都可以做她的爹了。他一直小心翼翼的藏着这一份感情,看着这个小丫头一年比一年出众,看着她同忽哥赤两小无猜的摸样,他又觉得心酸,又觉得惋惜,更多的则是不舍。
真金想着想着竟然笑了,他是大元朝的燕王,指挥千军万马不在话下,可在阿诺面前他竟然常常失去分寸。
他不知道阿诺到底是如何看的他,他只觉得是他将阿诺养大,所以阿诺会习惯性的粘着他,他认为他可以宠着她,直到她长大到足够的年纪,想要嫁人,他会送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阿诺将目光移开,不愿再对着着真金的那灼热的目光,她的心已经开始有些乱了。她需要冷静,要冷静下来。所以,她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什么都不能表露。她很安静,没有开口,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
真金紧紧的握住拳,心里似乎憋着一口气,当初他一直想着即使阿诺是汉人,他也不会让任何人瞧不起她,在这个大元朝一直都会有他看着,为她偷偷的遮风挡雨。何况,阿诺的身份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却因为一个疏忽让阔阔真瞧出了他的心思。
他不怕别人知晓,只是怕他的额吉会阻拦。他额吉的心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有着可以辅佐父汗的精明,更有着统御后宫的狠辣,虽然他身为人子,但也无非是她额吉想要证明自己的一件工具。他额吉不可能认可阿诺,更不会让阿诺活下去让别人有任何的口实来说些什么。
他当时如果坚持一下,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犹豫,不去顾虑那么多的话,他就不会做出让阿诺伤心的事情。一切都是毁在他自己的手里,怪不得别人。
两人安静的对着,没有一个人再开口。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开门的吱呀声还有乌日娜的话,“阿木尔,乞颜大人问王爷是否已经清醒了。”
阿诺站起来,心里竟然有着一丝的轻松,如同逃避一般的跑到门边。乌日娜同乞颜御医一起走进来,望见阿诺这幅样子却没说什么。
大步走到床边,乞颜御医伸手探脉,眼睛微微眯起,“已经好了很多了,乌日娜,你去请国师大人和海云禅师过来一下。”
“我去吧!”阿诺忙赶在乌日娜之前应了下来,飞快的跑出了屋子。她心里乱,不想要面对真金,也不想要听见真金的病情如今怎样了。
可跑出门以后,忽然又愣住了。她曾经见过丹巴国师,然而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海云禅师。院子内寂静,却随风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一树海棠开的正茂,白色的花树之下是一石桌,几个石凳,两个人对坐下棋。这是一幅安逸的如同画卷一样的场景,从下棋的两人身上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超脱尘世的气质。丹巴国师一袭灰色长袍,海云禅师更是身裹袈裟。不用问,也知道她需要叫的正是两人。
只是,阿诺还未开口,两人已经站了起来。一双睿智闪现的眼睛和一双浩瀚无波的眼睛都盯着阿诺自己。她一时间竟然有种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而且还是那种可以看到前世今生的看穿。
“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海云禅师喃喃自语,“没想到几百年后竟然又是另一幅光景,一切都是天运,无关其他。”
丹巴国师面露沉重,“我没有大师的顿悟,只愿多听大师提点。”
海云大师笑了笑,“我只是虚长你几岁罢了。”说着,两人一起朝着屋子走去。阿诺不解却也不想进屋子,于是独自一人留在院子里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