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一点靠不住。
一点靠不住的陈三架起了除夕靠在院子半墙上的自行车,他脱下身上的棉袄,垫在自行车后座上:
“上车!”
除夕摇头:
“你把棉袄穿身上,路上风大的很。”
“让你上车就上车,再啰嗦信不信我自己把自行车骑走?”陈三骑上自行车,回头瞪除夕,“矫情什么?你穿成这样都能一路骑过来,我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能被这风吹冻死?”
那怎么一样?
我身上的外套不钻风的。
你现在把棉袄脱了,里面就一件破毛衣,会冷死的。
除夕张嘴,想要反驳陈三,偏偏他已经不耐烦的开始拨车铃铛。
除夕忍住羞意,她说:
“我不坐后座。我坐前面。你把衣服穿好。”
陈三对她好,所以,她也想对他好。
陈三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除夕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他就撑好自行车,穿好了衣服:
“快上来!”
每个人时代的人对爱和情的初印象都是不同。
对于陈三这个出生于八十年代的人来说,流着鼻涕,蹲在田野边,看到的知青们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的姑娘,以及姑娘脸上的笑容,就是他对于爱和情的初印象。
尘土飞扬的泥路上,自行车飞快的行驶着。后座上满脸羞涩却止不住幸福笑容的姑娘们紧紧拉着骑车知青衣服的下摆,无数次出现在陈三的那种梦中。
以至于,他对自行车都有了一种情结。
上辈子,刘海萍,陈媚的姐姐从他嘴里套出了这个,特意安排陈媚和他一起去了一趟海边。
他们两个人一起玩了一回绕海骑行。
陈媚穿着白裙子,披散着长发,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算是圆了他的一个梦。
那之后,他对陈媚就有些不同。
如今想来,那种不同根本就不是爱。
陈三拍了拍自行车前头的大横杠,问除夕:
“面对面坐行不行?”
除夕点头。
话是她说的,这会儿反悔,那就是矫情。
她利索坐好。
陈三这才长腿一跨,上了车:
“把脸埋在我胸口,手伸到我衣服口袋里。免得被风吹了生冻疮。”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棉袄的扣子:
“钻到我怀里来,多少能挡住点风。”
陈三家院子里的灯泡瓦数很低,除夕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露在外面。
她慢慢的靠近陈三,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又慢慢的把自己的手伸进他棉袄的口袋里。
“真暖和……”除夕低声感叹了一句,眼里带上了一丝水光。
瞧,原来有人知道坐在自行车大横杠上是要受风的。
以前,她和初一还小的时候,刘心宝经常送她们去学校。
初一坐在后面,她坐在前面。
每年的冬天,她都会被冷风吹得生冻疮。
有一次,她试探着开口,问能不能和初一换个位置。
初一满口答应,可她妈打了她一巴掌,骂她事多。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开过口。
脸上手上要是生了冻疮,就用辣椒和生姜搓。
搓到人人都说她身上一股子味道。
她不是天生聪明才成绩好。
她是因为身上有味道,没人愿意和她玩,不得已才一个人呆在教室里学习。
陈三没察觉到除夕情绪的波动,他脚下一蹬,美滋滋开口:
“走喽。”
谁都没有说话。
乡间小路上也没什么人。
漆黑一片中,除夕手上用力抱紧了陈三。
陈三刚想开口,就觉得胸口湿哒哒的。
他一愣。
除夕哭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