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奶奶说女儿是赔钱货,爸爸妈妈把姐姐卖了,从此再没见过。五岁的时候,奶奶说家里的钱要养活弟弟,爸爸妈妈把我卖了。。。。。。我挨打挨饿,学杂耍,要到的钱不多,买我的那个人说白花了钱,扭断了我的双腿和右手,留左手可以拿碗。。。。。。太疼了,我忍不住,偷偷逃了,经过好多地方,问了很多人,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可是奶奶和爸爸妈妈都说我是丧门星,叫我滚,不许我进家门。”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力竭,停下来喘气。说这些话时她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非常的平静,惟因其平静,反而更加透露出深入骨髓的悲痛和冲天的怨恨、无边的绝望。这是常人难以想像的悲惨经历,她的悲痛和怨恨绝望都自有道理。
顾念之一时说不出话来,只需稍微想像一下,就能知道这个病弱的女孩子曾经过的是什么日子。被至亲卖掉,被人活生生扭断手脚,那该有多痛!而这么小的孩子被卖出去还能找回来,其间经受的苦难顾念之不敢去细想,她也轻轻带过。当怀着希望终于到家,等待她的是又一次遗弃。。。。。。她说自己不会哭,大约是因为眼泪都流干了吧。
并且这不是她一个人的悲剧。顾念之相信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没有哪对父母愿意卖女儿。贫穷不是罪,却是悲剧的源头;重男轻女的观念,也不是他们独立形成的。
顾缈兮没那么纤细的神经,不像顾念之一样感同身受。她只是理解了阿妩的行为,但并不认同。这样报复太麻烦了,还牵扯了不相干的人,不如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来得爽快。
阿妩歇过气来,接着道:“我爬到西怀山,以为自己要死了。潭神救了我,还让我可以。。。。。。为所欲为。潭神心肠很好,顾缈兮,昨晚骗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你要打我骂我都行!只求求你离开杨柳村,求求你不要伤害潭神!”
说到后来面露哀求,显然潭神在她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
顾缈兮没说话,站起来看着这个破旧的小山村。山清水秀,空气良好,却有着这样的罪恶。
顾念之艰难地道:“你弟弟和你奶奶呢?”
阿妩理理耳后的头发,淡漠地道:“何必明知故问。”
顾念之默了一下,遥指西怀山,叹息:“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大部分都是外地来的吧?”
阿妩笑道:“我对他们很好啊。你没发现他们每天都很开心吗?杨柳村有两类人,一类是像你们这样的外来者,我赠予你们快乐;一类是像柳大树这样的本地人,我让他们随时都活在痛苦中!哪天活不下去了大可自杀,我绝不阻拦。”
想必杨柳村原来的村民们在她受苦受难时也未伸出援手,导致她恨屋及乌,可这些都不能为她开脱。因为自己的痛而让别人也痛,这不对。顾念之柔声道:“阿妩,冤有头债有主,除了你的父母,其他人都很无辜,解了幻术吧。”
阿妩扑到他怀里:“我不想一个人,我要大家都陪着我。”
顾念之沉默,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顾缈兮忽道:“怎么没有老人?”
阿妩满不在乎地道:“不知为什么,人们一过五十岁就会清醒过来。我送他们去陪潭神。”
一过五十就自解?看来这幻术的确没那么厉害。
顾念之推开她,正色道:“阿妩,不要再错下去了!带我们去找潭神!”在他认为自己是杨增的那段时间里,有着在阿妩的指挥下和村民们一起绑人沉潭的记忆,可是死活记不起确切的地点在哪里,不用说这又是潭神的法术。
阿妩看了他半晌,忽然热切地道:“杀了我吧!我早就活够了!”
顾念之盯着她的眼睛:“哪怕没有你,我们也能找到潭神,缈缈还有很多本领没施展出来。阿妩,你去告诉潭神,主动站出来和被我们找到是两码事!不用怕,缈缈不是嗜杀之人。”
说完起身就走。
顾缈兮跟在他身后,转过一条小路嘲笑道:“你也拿她没办法吧!”
摘了朵野花咬在口中,顾念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学着点儿,知道什么叫打草惊蛇吗?”也许阿妩和潭神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远距离联系,但她时不时还去敬神,就说明这种“远距离联系”只能传达简单的内容,更为复杂的需要见面才能沟通。
他来惊上一惊,没准会有奇效。这本来就是双管齐下,一方面撺掇村民去找水潭里的宝,一方面从阿妩这里入手。如果潭神真的怕妹妹,如果阿妩真的关心潭神,她一定坐不住,不出三天肯定会去见潭神,到时候跟紧她就行。
至于妹妹为什么会令潭神害怕,他已经不为此类问题伤神了。
没错,他是真的很同情阿妩。可是一个人痛苦了,不代表她有权力把这种痛苦加诸别人身上;一个人被伤害了,不代表她应该去伤害别人。报复能让她得到平静,心上的伤却无法用恨来抚平。
两人走到村口,只见西怀山上人影隐隐绰绰,偶有呼喊声传来,看来大家寻宝热情高涨。
正要回去,就看到许盛师背着飞扬下山,远远的看见他们,叫道:“快来帮把手,飞扬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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