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一直静静等到程瑜回来的时候,每多等一刻,她就苍老疲惫一分。
待见到崔通与程瑜的时候,刘氏只能勉强挤出一点儿笑。
程瑜按照规矩给刘氏行礼,命人奉上新茶。
这么些年,刘氏虽十分疼爱崔通,但与程瑜的关系一直都是不远不近的。彼此虽没程瑜初进崔府时的剑拔弩张,但也总是亲近不起来。刘氏对程瑜心中还留着些怨恨,程瑜还带着上世对刘氏的怨气。
若不是有个崔通,无论如何,刘氏都不会做出回护了程瑜的决定。
崔通需要程瑜,比需要如今她这个无能无用的母亲更甚。
甚至这一房的人能依靠的也是程瑜。
刘氏摸了摸崔通的小脸,问道:“这日受委屈了,明儿我再给你打个金锁来。”
崔通眨了眨眼睛,按照程瑜教给他的话答道:“父亲教训孙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往后孙儿会好好待弟弟的,做个好哥哥,让父亲放心。祖母不要太记挂着孙儿,还要多多顾着自己。”
可即便是这般说,崔通还是在疼爱他的祖母面前还是抿了抿嘴角,将委屈压了下去。
到现在崔通也不大懂得,旁人都很喜爱他,便是不喜欢他也不会露在面上,怎他的亲生父亲却那般的不喜欢他。
他自己的母亲也会在他犯错的时候罚他,但他的母亲会讲出罚他的道理。但他的父亲,仅仅是因为他有个如意锁,而崔远没有就打骂了他,崔通心中十分委屈。便是这一天程瑜带他去了街市,给他指了贫民过得那卖儿鬻女的日子,让他见了他所受的委屈对于他得到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崔通毕竟还是个孩子,怎会彻底得不去在意父亲对他的看法。
程瑜看着崔通眼中闪了泪光,心痛的深吸了一口气,笑道:“通儿,还不快把给你远弟弟买的金锁带过去。”
崔通看向自己的母亲,小小的身子鞠了一躬,忍下了泪,就此出去了。
刘氏一直看着崔通离开,最后看不到崔通小小的背影,才转过头看向程瑜,说道:“通儿被你教得很好,这样小的年纪,心里委屈了,还能忍耐着。他父亲小时候可是受不得委屈的,便是他错了也要推在旁人身上。”
“如果能将自己的错不留痕迹的全部推到旁人身上,有时也是一种本事。”
程瑜笑着答道,挥退了身边的丫头们。
刘氏等她等到这个时候,而且她一进府门,就听说刘氏被小闵氏唤过去了。
小闵氏可是许久都未理过刘氏了,如今小闵氏若是无事,怎会突然唤了刘氏过去,该是有事发生,刘氏也应该有话对她说。
只虽遣走了人,刘氏却许久没有言语,她只摸着衣角的刺绣,叹息着崔通竟然这么快就懂事了。程瑜不惯与刘氏周旋,细想着小闵氏这些日子与以往的不同之处,笑道:“母亲去过祖母那里,不知是否见过一个婆子。祖母也是奇怪,不知为何寻了个老婆子来,却不为了做事。”
刘氏手下一抖,叹了一口气说道:“许是发了善心吧,起了怜老惜弱的心思。人也着实奇怪,有的人做了一辈子恶事,老了却吃斋念佛,施粥施布的。有的人善了一辈子,可却因为糊涂的善心连累了一辈子。有的人心狠极了,却败在一时的心软上……”
程瑜试图从刘氏的话里寻出一些痕迹,就笑着说道:“这善有时伤人,恶有时救人,因事而已吧。便是心软也是人之常情,若是与自己相处的久了的人,心软是难免的。便是通儿,儿媳也时常一边罚了他,一边心软呢。”
“可通儿永远不会背叛你,不会联合旁人对付你,威胁你……”刘氏苦笑着答道。
程瑜听后,想着刘氏会有何事会让人拿捏住把柄,能让刘氏这般,不过是多年前的哪场谋害亲夫的事。
莫非小闵氏知道了那件事?借此威胁了刘氏。
威胁刘氏做什么?让她能来到这院子说了这些话,不会是崔通,刘氏下不去手。更不会是崔铭……
那就只有程瑜她自己了,只是刘氏若是想害自己,该不动声响,何必说这么多的话里。
如此怕是小闵氏的期望又要落空了。但刘氏如何能破这死局?如今这死局也只有“死”解了。
刘氏能下了那番狠心么?
刘氏也似乎在晃神,过了许久才说道:“也不知道通儿长大了会是什么模样,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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