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哭不闹,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睡着,也许,他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在了,不愿意父亲再为他难过吧,初生的孩子,竟然这样的听话懂事,叫洛偃心疼。
他的眼睑微微垂着,睫毛浓密,圆溜溜的杏仁小眼,好奇的观望着这个世界,那双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是了,便是所有人都离开了他,就算他失去了所有,此刻怀中的小人儿却不能没有他。
“况且,苏婕妤九死一生诞下的孩儿,也不能没有父亲的疼爱。”明珏看他眼中终于退去些许哀伤,终于有了几丝温柔,将这句话讲出来,来的时候,她巧遇了返回太医院的苏鸣晖,他的神色哀伤,全然没有欢喜,想来苏婕妤,并不是人人相见的好。
“是,那个孩子,也需要朕。”洛偃笑一声,“好在,他尚有母亲宠爱。”
“说到苏婕妤,臣知晓一些消息,不知该不该告知陛下,”明珏抬头望着洛偃,她了解三哥,从前用情至深便不会一日冷漠,他一定还是想要知道的。
“什么事?”
“二皇子难产,为了保住母子二人,胎盘在母体中便剪断,几乎是伤了苏婕妤的半条性命,恐怕,”明珏咬牙说下去,“苏婕妤再不能有皇嗣了。”
“谁告诉你的?”洛偃此刻心痛,就仿佛是锯齿,在他心中摩挲,来回撕扯。
“是苏太医!臣来的时候,遇着了他,是他轻口对臣讲了此事,陛下此刻心痛,他已然知会苏婕妤,却不忍来回禀陛下。”明珏讲完,深深一拜,“苏婕妤的心伤,对二皇子的珍惜,恐怕丝毫不逊于陛下。”
“竟然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洛偃深深埋入凤座,他以为,她生产的时候,他一直陪着,她母子平安,他也一直等着,却不想,最后,她还是不能和乐安稳。他以为,竟然真的只是他以为,他这样自信,这样乐观,竟然失去的这样的多。
“三哥,”明珏起身走在他身边,“无论何时,我同长平,总会陪着三哥,再苦再难,誓死前行。”
“长平,长平呢?他怎么不在?”仿佛许久,无人提到这个名字。
“三哥忘了,长孙大人屡屡上表,不许他在京中久留,长平已经离京前往巴蜀了。”不知为何,提到长平的离去,明珏觉得心酸,更觉得心痛,那日,他的车马那样孤单的行进,没有朝臣相送,没有人嘘寒问暖,只有他一个人,车架在城门那里停驻许久,长平在等谁呢?她不敢想,害怕是自己,又害怕不是自己,第一次,觉得自己那样怯懦,竟然只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去,连一句“后会有期”也不敢奉送。
“已经离开了!离开了好啊!”洛偃一声苦笑,离开他,离开朝堂的纷纷扰扰,也许长平可以过得更好吧!
“陛下,晚膳好了,是在这儿用?还是再等等?”徐福躬身进来,洛偃已经一日滴水未进,想来他知道有明珏相劝,陛下是会用些东西吧。
“叫人放在这儿吧,我陪着陛下就好。”明珏上前叫人将食盒送进来,自己亲自摆在桌上,“三哥,好久没有同桌而食了,今日如何?”
“有你陪着,总好过一个人。”洛偃叫乳母将洛惜带下去喂奶,自己缓缓挪过来,只是才动了动筷子,便没了食欲。
“三哥是牵挂着谁吧?”明珏轻笑,“惦记便去吧,我想,她也一定在等着陛下。”
许久的沉默,那银箸在洛偃的手中,几乎是千斤重担,终于,他起身,“徐福,摆架翊锦宫,朕要去看看二皇子。”
“是!”徐福一声应答,“陛下摆架翊锦宫!”
一行人在飞雪中离去,只是可惜了灵堂前跪着的一众嫔妃,眼看着洛偃从她们眼前离开,心中总是不忿,明珏站在那棺椁前,心底笑出声来,长孙半夏,你自以为的情比金坚还是胜不过你那个哥哥的消磨,而你,也终究会被别人取代,也许此刻离开,是你最好的结局,红颜弹指老,流水的君恩终究还是会离你而去,那时候,你甚至不能挽留。
在他最爱你的时候离开,是最完美的道别!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