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丫鬟们都微笑起来,一束束眼光聚向誉儿,闪动着柔和的莹亮。只听一个低吟如磁性般的声音响起:“誉儿说要保护谁呢?”从花树后面转出一个朱色彩缎的轩昂男子身影,一双明眸笑眯眯望着紫宁和誉儿。
誉儿雀跃而起,从紫宁的膝上蹦下来,跳两步扑进他的怀抱中,“爹爹,爹爹,爹爹回府了!”一众的丫鬟奶娘都连忙施礼,口中齐呼:“大人!”
紫宁也笑吟吟起身,半作愠怒地撒娇道:“夫君还想着回家呢,妾身盼了这些日子,脖子都伸长扭歪了。”说着微微福身施了一礼,一头依偎进温暖踏实的怀中。
苏臻双臂紧搂着妻儿,含笑闭目,久久不言。
半晌,他双眸一启,说道:“宁儿,有一好消息你可想听?”
紫宁枕靠着他的肩头,娇俏地撇嘴道:“宁儿不听,夫君归来便是最好的消息。”自嫁入苏府,这些年第一次与夫君分隔半月,让她尝尽相思之苦。此刻纵有万种的雀跃喜讯,也不及苏臻活生生出现她眼前。
苏臻一笑,“新皇登基,封赏国中士族,敕封宁儿为一品诰命祥贵夫人。颁旨的公公昨天晨里上路了,一日后便抵达苏府。”
紫宁惊喜地举目看他,简直不敢相信,却见他目光柔和深邃,让她有一种安心暖意的感觉。
静静的杏花中,众丫鬟们带着调皮的誉儿离去,只留夫妻俩相扶相依,一片层层的花树下散着步子,看云起风卷,花飞花落。
紫宁忽地说道:“新皇既已登位,她必然做了皇后。十年未见,不知她过的可好。你此番进宫觐见,她看起来是不是更美了?”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美人簪花持书卷的画面,心里不禁暗叹:“时间过了这样快,竟然已有十年。可叹新君未解缠绵意,昔人依旧是黄花。”
苏臻低头微笑道:“我若说她更美,你一定要吃醋。若说她不美,你又未必相信。我只好说十年从未见过她,即便这次入了宫,是去宫廷外院与新皇一起宴饮,没踏入后宫半步。至于觐见皇后,既无道理,也不成体统。更何况她美或不美,与我而言并不重要。心已有所属,就算多年相逢也是坦然。”
杏花瓣簌簌落下,两人眼前飘近一片明丽的雪白。
“有一句话,宁儿等了十年,总要问一问夫君。”紫宁抬头,目光凝住他的眼眸,深情问道:“当年为何选我?”
一个身份贫贱的小小厨娘,孤自飘零,跻身人影重叠的媵女中。大晋国的第一士族公子苏大人,毁了皇室公主的约,弃了闺门小姐的情;伤尽了乐馆名媛的心,流尽了万千粉黛的泪,偏偏就选中了她。
地位悬殊,门阀森严,见过那一众凄凉绝望的女子,无法逾越这深渊沟壑,流泪啼血、痛不欲生。可世间总有幸运的女子,踏平无数的沟沟坎坎,颠沛分合,生死别离,最终并肩苏臻身边的,只有一个紫宁。
苏臻伸手触那杏花树,轻轻折下一枝,淡笑道:“杏者,幸也。人人皆说宁儿幸运,千回百转遇见苏臻。但我却说,苏臻有幸遇见紫宁。”将连枝的杏花放入她手中,目光凝视她的俏脸,动容说道:“有幸逢卿,不负朝堂不负情!世间有许多公主闺秀,却只有一个紫宁。苏臻向来只选独一无二的。”
双臂合抱,紧紧将紫宁抱入怀中,她满身的芳香气息,依旧是当年的味道,令他目光缓缓而合,露出一抹宽慰的微笑。半晌,低低凑向她的耳边,柔声呢喃道:“苏臻的怀抱,永远只属于一个人!”
紫宁眼眶一热,手中的花枝跟着抖动起来,心中恍然领悟:“我知道,跨越了千年来此地,便是为了寻你——苏臻!”
仿佛又忆起那旧年的初春,杏花飞舞,落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