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走近几步,发现在那张铁床上方覆盖着的薄薄皮革上满是痛苦的抓痕和撕裂的痕迹,深棕色的斑点散落,有好几处抓痕上还残余着断裂的指甲。
触目惊心。
莫奕微微抬了抬手腕,手电筒的光柱随着他的动作将远处的景物照亮——
他这才发现,这个屋子比他想象中的要大的多,占地面积几乎相当与五六个病房的大小,被好多肮脏的帘子隔开,一眼都无法将整个屋子尽收眼底。
每个帘子上都布满着斑斑点点的污痕,深棕色和浅褐色覆盖在一起,上面还有无数或完整或残缺的手印,也不知道是污渍还是干涸的血迹。
其中靠近莫奕的一张帘子下有鲜血缓缓地流出,极其缓慢地扩散着,粘稠浓郁的血泊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肮脏的暗红色,犹如什么有生命的活物一般。
整个房间静的犹如被整个世界隔绝一般,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莫奕攥着手电筒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冰冷汗湿的掌心感受到手中金属的棱角和形状。
他向前迈了一步,伸出空余的那只手拽住那个帘子,然后将它用力一扯,拉了开来。
刺耳生锈的金属滑动声与悉悉索索的布料声响起,露出其后的全貌——
即使莫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依旧不由得心头一跳,然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眼前又是一张铁床,不同于刚才那张空空荡荡的电击床,这张床上……是有人的。
一个男人被束缚带结结实实地绑在斑驳锈蚀的铁床上,四肢被紧紧制住,头脸上满是鲜血,头颅被铁箍牢牢地固定在铁床上,一根长长的冰锥顺着他的眼眶,穿过眼球直直地刺入颅骨内,铁床的边缘满是半凝固的鲜血,地面上的血泊斑驳,看上去令人不由得心底发凉。
莫奕的目光落在铁床旁边的台子上,上面散落着沾满鲜血的锥子锤子等铁质工具,鲜血下方是暗棕色的痕迹,辨别不出来是锈痕还是陈旧的血迹。
他抿了抿唇,眼眸微沉。
——脑叶白质切除术。
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非常流行的精神疾病治疗方法,通过将类似于冰锥的锥子伸入病人的眼眶中,然后将大脑中前叶的部分神经纤维切除,以达到“治愈”精神疾病的目的。
男人已经死透了——冰锥将他的眼球凿烂了,直直地穿入了头颅当中。
莫奕侧了侧身子,将自己身旁的另外一条帘子拉了开来。
那里同样有一张铁床,上面的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他的肚腹大敞着,血淋淋的器官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头颅上被钻开一个大洞,露出红白相间的脑组织。
那人的面容狰狞而扭曲,手腕上的束缚带紧紧地扣入皮肉中,勒出淋漓的鲜血。
在看到刚才的两个铁床上的仪器之后,莫奕很快联想到这张床上的疗法:
开颅与外科手术。
通过将病人的大脑暴露出来,并且将“生病”的器官切除来达到治疗精神疾病的方法。
莫奕注意到,这两个男人身上的衣服虽然被鲜血染的一团糟,但是仍然能够辨认出是现代的服装——他们应该也是死在这个副本中的玩家。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腐臭味越发浓烈起来,呛的莫奕低低地咳嗽了两声,他有些呼吸困难地向后退了两步。
然而,就在这时,一片沉郁黑暗的寂静中毫无预兆地响起了轻微的金属声——
“咔哒”。
轻微的碰撞声在死寂中听上去格外的清晰刺耳,几乎将莫奕的心跳也牵动了一下。
他呼吸微微一滞,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在手电筒冰冷苍白的光柱下,那两张床上紧紧扣着的束缚带的金属扣自动地松开了,发出“咔哒”的声响。
前方那张床上的男人缓缓地转过头来,破碎的眼球内长长的冰锥颤动着,用另外一只布满鲜血的灰白色眼瞳空洞而无神地紧紧盯着他。
——“咔哒”
另外一个男人扭曲而丑陋的脸孔上,充血的眼珠一格一格地转动过来,缓缓地看向莫奕,颈椎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咔哒”。
莫奕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向门口跑去,他用汗津津的掌心紧紧扣住门上的把手,然后用力摇撼着。
但是那扇门犹如被铜浇铁灌一般纹丝不动,紧紧地贴合在门框上,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莫奕能够听到自己灼热而急促的呼吸声和胸腔内血液奔涌的声音,其他一切仿佛都在从他的脑海中远去,只有那轻微的金属碰撞声清晰而嘹亮——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