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给姜氏按摩着腿脚的陆坤抬头便看见抱着砂锅,走在前面的大闺女。
陆珍珍见他们休息地附近好几家人都盯着她,眼神落在她手中的“宝贝儿”上。
陆珍珍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她高兴的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对陆坤夫妻两人说道:“爹,娘,我在那边儿草丛里捡了个破砂锅!”
“我还摘到野菜了呢,咱们可以煮着吃了!”小豆丁也是扬起小脸儿一副炫耀的样子。
一听是破的,其他人的眼神就少了两分炽热,不过还是满眼羡慕,这样的境况下,能有这玩意儿都是天大的好事儿了,没看见有些人还是花了大价钱才从官差手里弄了个陶罐儿或烧水壶啥的吗?
陆坤和姜氏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儿,一时竟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他们旁边几家本来已经累得不想动弹的人,见两个小姑娘捡了好东西回来,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站起身说他们也要去找找。
这样的狗屎运他们可不会有,陆珍珍见状摇了摇头,走到爹娘面前将砂锅上面的那把草给掀开。
陆娇娇小人精一般学着刚才陆珍珍的样子给爹娘打预防针,“嘘!你们不许大声喊!”
夫妻两人双眼瞪得贼大,陆珍珍忙又盖好杂草。
“这......这也是你们捡的?”陆坤有些不敢相信这份儿好运,“这不是野鸡蛋呀?”
陆珍珍喜笑颜开的低声说道:“也许是这附近几里地的人家养的鸡跑出来溜达,把这破砂锅当成了窝,所以往里面下了些蛋呢?”
说完,两姐妹对视一眼嘻嘻的笑了起来。
回过神的姜氏拍了拍大腿:“可不就是这样吗?以前咱家养的鸡,我给搭好了窝,它就不肯把蛋往里下,非得跑出去,一点儿都不顾家!”
几人喜滋滋的说了几句,赶紧让陆珍珍将其打包好。好在小别墅里只有她一人,当时买这砂锅也是买的小号,刚好能塞进包袱里。有野草做铺垫,也不用担心鸡蛋会坏。
陆坤想着他们手里的东西,总算又觉得多了丝希望,想着下午就要出灵州府地界了,他向着家乡的方向跪了下来。
由于戴着木枷,额头没法着地,陆坤只能行半个跪拜礼,“爹,娘,儿子不孝,今儿出了灵州府,日后连个给你们坟头上香的人都没有了!这辈子恐怕都无缘再回来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的陆坤却也红了眼。
姜氏想着被迫离开故土,想着和善的婆婆死后都没有人祭拜,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要说她跟婆婆的感情那当真是像亲母女一般,她就算连生两个女儿,这么多年婆婆都没对她说句重话。
姜氏擦了擦眼泪对两个闺女说:“珍珍,娇娇,你们也磕几个头,让你们爷爷奶奶和老祖宗们保佑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的。”
陆娇娇看到严肃的父亲,哭兮兮的母亲,刚才的高兴都没了,小丫头学着她父亲的样磕了头后认真说道:“爷爷,奶奶,老......老祖宗们,要保佑我们,要保佑娘肚子里的小弟弟......”
陆珍珍也入乡随俗,跪下来磕头后道:“请爷奶和各位老祖宗保佑,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保佑......”
保佑真正的陆珍珍能再投个好胎,或者你们好好儿照顾她。这句她当然只能在心里默念,她都能借尸还魂了,还能信誓旦旦的说世上没有鬼神吗?
夫妻两个看女儿们都乖巧懂事的模样多少有些安慰,但低压的氛围也没那么快就消散。
陆珍珍还是挺能理解夫妻两人对她奶奶的感情,她记得她奶奶的娘家父母是重男轻女的人家,女孩儿都被卖了养家里的男孩儿,所以她奶奶才十岁出头就被卖到爷爷家做童养媳,给体弱多病的爷爷冲喜。
可惜爷爷在她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奶奶一人带着儿子,还要面临已分家的二爷爷一家时刻打家产的主意,孤儿寡母虽然有些田产家产日子也不太好过。听说她爹小小年纪就跟二爷爷家的儿子们干架呢,陆珍珍大胆的猜想,这也大概是她爹后来为何会跟着一些村里的混混瞎混日子,其实不也是对她二爷爷家的一种震慑吗?
大概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两三个小时的样子,下午太阳最毒辣的时候过了,官差又敲着锣让大家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