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起男生额前的碎发,露出藏着的眉骨和额角细小的疤痕,那是小时候迟喻用小石子砸的。那应该是迟喻第一次见血,往常肆意挑着的眼瞬间耷拉下来,漆黑的眼仁里满是慌乱。
陈仪芳站在校门口与林静说着什么,从始至终她都避开林静的目光,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带着让人无法忽略的窘迫。付建国离得很远,黑色夹克里是还没来得及脱下的警服,指间夹着的烟缓慢的燃着。
而脚下已经有许多烟头,有些还没熄灭。
不知道林静说了些什么,陈仪芳连连点头却一言不发,林静临走前伸出手在她肩头拍了拍,大概是给这个女人一些安慰。
迟喻站在墙后,看着陈仪芳径直从付止桉面前走过上了车,付建国吸了最后一口烟,也转身要走。刚迈出几步却又拐了回来,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烟头,装进了口袋。
直到银色的轿车完全消失在视野中,迟喻才从墙后走出来,他走到刚刚付止桉站着的地方,垂着眼愣了好久。
迟喻没有坐公交车的习惯,现在他站在投币口,口袋摸了个遍也没找到零钱。他有些不耐烦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扔了进去,司机见他头也不回的往里走,扯着嗓子嚷嚷着他可不会找钱。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不太愉悦的味道,混着各种食物和刺鼻的香精味。公交车晃得人头昏脑涨,但迟喻的大脑却莫名的清明了起来。以前记不太清的事儿似乎都涌了上来,像是撕掉粘在皮肤上的膏药,让人忍不住皱眉。
付止桉的成绩好的出奇,但他初中却上了二中,和自己一个学校。自己被迫参加运动会时,清一色的女生啦啦队里多了个付止桉,他云淡风轻的晃悠着手里的彩旗,目光轻飘飘的落在他身上。
每次他被堵在办公室写检查,付止桉没过多久就会出现,坐在另一边帮老师改作业,一改就是一个下午。
这样的瞬间渐渐清晰了起来,强烈又直白的心意,让人想起来眼眶发烫。迟喻伸出手揉了揉眼却再也没放下,直到广播里响起站名,他才按了按眼眶,下了车。
路灯将男生的身影拉得好长,他在离门还有几步的位置停下,看向门边那抹白色身影。
“这是流浪回来了?”女生的尾音拖得很长,她歪着脑袋冲他笑笑,一脸天真。
迟喻站在原地没动,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哑:“有事?”
女生丝毫不介意他的冷淡,反而大喇喇的走过来挽上他的手臂,歪着脑袋笑嘻嘻的说:“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我哥还能败家里多少钱。”
“今天你班主任给爸爸打电话了。”
“我接的。”
迟音回过身,走到大门前拍了两下,挑眉看他。
男生打开灯,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可乐猛灌了两口,他倚着墙,看着正四处打量的迟音。她走到餐桌前,冲着一筷子没动的饭菜咂了咂嘴。
似乎是瞧见迟喻的表情越来越不耐发,她随手捏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道:“你们班主任打电话来也没说什么,就是让爸有空去一趟学校。”
“这次事儿不小吧。”迟音舔了舔手指,似笑非笑的看他。一附中对待迟喻甚至都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只眼差不多全闭上了。每回打电话给迟越狄,三言两语就能把事情说清,然后挂掉电话之后没多久就能收到一笔赞助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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