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爷和许宁青偶尔会聊几句。
夜幕渐深,这座热闹的城市已经从白天的忙碌中结束,进入夜生活的时刻。
回家路上经过一条喧哗的街,灯亮如昼,音乐声劲爆,传到街上,路边的人也都是俊男靓女。
常梨想起那次在酒吧看到许宁青的时候。
常梨皱了皱眉,继续沉默着。
车很快就开到明栖公寓底下。
爷爷奶奶和他们道了别,又抱了抱常梨,大概是看出来她情绪低落,奶奶还哄了她一会儿。
直到常梨笑着跟他们说了再见,两人才离开。
常梨跟着许宁青一块儿上楼。
男人走在前面,身形高瘦,看不见脸,也就愈发显得冷淡疏离,常梨第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像是一轮遥不可及的月亮。
云淡风轻,清冷皎洁。
她吸了吸鼻子,紧跟着走进屋。
两人沉默着,常梨也没跟他说话,直接走进了自己房间。
饼饼正趴在床上中央睡觉,常梨坐在床脚看了它一会儿,而后起身把水盆里的水倒掉,换了新的一碗。
她把行李箱从角落里拖出来,又把衣服全部拿下来,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把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去。
她只开了一盏夜灯,房间里亮起一簇昏暗的光线,照亮少女半边脸。
她唇角下坠着,看上去委屈又可怜,眼圈一点点泛红,黑夜融掉伪装,最后一滴眼泪终于啪嗒掉在行李箱上。
许宁青一推门进去就看到这一幕。
他轻皱了下眉,迟疑道:“小鬼。”
常梨一愣。
许宁青轻手轻脚走进来,捏住常梨微凉的手腕把人拉起来,他坐在床尾,把人也拉到身边坐下。
他手臂环过她肩膀,没用力,在那样子的夜晚却像是再亲昵不过的怀抱。
“对不起。”许宁青低声说,“是小叔叔不好,不应该这么说你。”
男人嗓音又变回了从前那样,疏散中还带着亲昵与哄,声音有些沉,又磁又哑,很温柔,“也不应该凶你的,小叔叔跟你道歉。”
常梨在他的话中,眼泪根本止不住,一颗颗往下坠。
她从来不是个爱哭的人。
最起码也几乎没有当着别人的面哭过,只偶尔会自己躲起来掉几滴眼泪。
常梨抹了抹眼睛:“嗯。”
“我呢,今年都已经27岁了,可能过两年就得考虑结婚的事了,而梨梨还在读高中,很多事情都还不懂,你应该是和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一起去成长,而不是跟我这样一个27岁的老男人。”
许宁青笑了笑,揉了把她的头发,“这样子你也太亏了。”
许宁青第一次把话摊开来讲。
常梨心跳如雷,却又忽然想起周绮衿的话。
——像他们这样的男人啊,就喜欢不粘人又懂情趣儿的,不是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
“我懂的。”常梨低着头闷声说。
“嗯?”
“你那些朋友,说的话,我都听的懂的。”常梨脸开始发烫,忍着别扭一字一顿的说,“我也可以的。”
她补充,“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我也可以的。”
许宁青反应过来她说的可以是什么,方才慵懒的模样散开,眉目微沉,还没来得及训,撑在床上的手腕突然一阵刺痛。
男人“嘶”了一声。
常梨诧异低头,方才那些低落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啊啊啊啊啊!!饼饼!你快撒嘴啊!!!!”
肥猫倒是很快松嘴了,呲牙咧嘴的看着许宁青愤怒的“咪”了一声,常梨不知道饼饼发什么疯,平日里虽说是个高冷公主范儿,不爱搭理人,可咬人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怕它又咬人,忙托起它肚皮把它关进了笼子里。
她又跑去把灯打开。
男人手腕上被戳了两个牙印儿,还有些红,擦开了点皮。
皮肤冷白,看上去些许触目惊心。
常梨自责死了,忙拉着人走进卫生间,拽着他手腕放到冷水下冲。
“怎么办?现在医院还开着吗?”她手足无措,慌忙翻出手机自言自语道,“哦,医院应该是开着的,等一下啊小叔叔,我马上去叫车。”
许宁青捏住她手腕,咬了下牙:“没事,不用去医院。”
“不行的,万一狂犬病了呢。”
“……”许宁青挑了下眉,“你的猫没打疫苗吗?”
“打是打了,可万一呢……”常梨跑出去拿起床上的手机,叫了辆出租车,披上外套,拉着许宁青下楼。
车已经等在楼下了。
许宁青给认识的医生朋友打了电话,没去医院,而是去私人诊所。
“哟,这是怎么了?”司机看常梨着急慌忙的样子问。
“他被猫咬了。”常梨说,“叔叔麻烦您开快点儿,我怕他一会儿半路狂犬病发病了。”
司机朝许宁青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男人叹了口气,拎着少女的后领把人拽回来,“别吓人。”
“师傅没事儿,您开车吧。”许宁青说。
“你还疼吗?有没有觉得发热?”常梨盯着他问。
“没。”许宁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还没跟你说完呢,刚才说什么可以呢,你才几岁,小姑娘不能这样子。”
常梨没料到话题突然之间又转了回去,“唔”了一声。
许宁青侧着头闲散看她:“小鬼,以后不管是对哪个男的,都别说那样子的话。”
“为什么。”
“因为你不需要。”许宁青耐着性子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爷爷奶奶宠着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去这么跟男人说话的。”
常梨沉默看向他,男人目光淡淡的,头发似乎也才剃过,修的很利落,眉目愈发突出。
“要是让我知道你以后再对哪个男人说这样子的话。”许宁青凑近她一点,悠悠道,“我就把你抓回来,再把你小男朋友揍一顿。”
常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