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鑫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老头,是个充满理想主义的读书人。而对这种人,光讲利益,诈骗效果……不,是说服效果,是绝对好不到哪里去的。只有将利益披上更加崇高的外衣,滕增岁这种人才会欣然神往,最终心甘情愿地跳进别人挖的坑里。
不过问题是,滕增岁毕竟年龄不小、职务不低,这种人的眼界和胸怀,早就超过了一般人的格局,所以等闲说辞,可能对他根本无法起效。
于是,梁鑫只能选择开局放大。一张嘴,就搬出了最高级别的大杀器。
果不其然,听到国运两个字,老滕的眼里,瞬间就出现了不一样的神采。可他依然沉稳,只是看着梁鑫,脸上不动声色,只有眼里那一闪而逝的精光,出卖了他的内心。
而梁鑫作为此中高手,自然一眼便捕捉到了那转瞬间的契机,他微微吸一口气,肚子里微微一酝酿,便马上缓缓说道:“阿公,我们国家,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同样是讲国运,梁鑫的这次开篇,和前些天跟陈光建鬼扯时,就完全不在一個层面上。如果是跟陈光建说这样的话,老陈九成九直接一巴掌就过来了,国家容不容易,光老子屌事?剩下的一分,他会先给梁鑫一脚,然后再补一巴掌。
可滕增岁就不同,他的表情,明显只因为这一句话,就变得更动容了几分。
多少年了,多少年没人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了?
“从改开那年开始算……”梁鑫敏锐地看出,眼前这个老阿公的内心状态,明明被告知只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却果断把时间直接推到三十年前,也就是滕增岁年轻的时候。
他不紧不慢,从W市老百姓的苦难开始讲,结合着时代的大背景,对内说到物价闯关的困局,对外说到W市商人在外闯荡的不易,再说到摸着石头过河,从全国说到本地,局面如何打开,资本的力量如何一点点改造社会。
几乎每一句话,都说进滕增岁对往昔奋斗岁月的回忆,和作为改开利益既得者的痒处里,将一切好的和不好的,粉饰得让滕增岁不知不觉,就慢慢点起了头。
“资本是什么?资本是工具。好的工具,由好的人来用,就可以带给人幸福,给社会创造价值,奔向好的未来。世界因此接纳了我们,我们因此拥抱了世界……”
这些废话,对一般人而言,毫无意义。
可梁鑫却很清楚,他这是正在和滕增岁建立思想上的共识和连接。
——当然要换做其他人,梁鑫也可以反过来批判。
反正口头上的立场根本无所谓,关键是目的能不能达到。
东风投资集团董事长滕增岁果然听得面露欣赏,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是冥冥中要来继承他衣钵的少年,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一幕幕他当年是如何奋起于寒微,又如何一步一步走,栉风沐雨、披荆斩棘走到今天的画面。披荆斩棘的董事长,竟情不自禁哼起了小调,偌大的办公室里,滕增岁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落日的斜阳之下,悠扬回荡。
“一九七九年……”
梁鑫也停了下来,脸上毫无尬意,脸皮厚到人类极限地,无比真诚地跟着轻轻附和,“那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
“在中国的南海边……”
“画了一个……”滕增岁突然停顿住,盯着梁鑫,办公室里安静许久,老滕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笑了笑,说道,“你说得很好。别管什么颜色,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你说的国运,就是指这个?”
“是一部分。”梁鑫顺着滕增岁的话,又不紧不慢,继续往下说,“关键是我们在艰难地摸索出一条自己的路之后,外部环境,也给了我们发展的机会。从两千年开始……”
梁鑫开始讲入世、讲阿姆利克被撞废的双子星大楼……
“当所有外部的掣肘全都松开,我们积攒了几十年的底蕴,开始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从两千年开始算,到今年为止,短短六年,我们已经承接了大量外部产业的产能转移,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以非凡的速度和效率,积累了大量的资金。这笔资金,他应该有个流向。”
“你判断是流向房地产?”滕增岁也很敏锐。
梁鑫斩钉截铁地回答:“没错,只能是房地产,也只有房地产的经验,是我们唯一可以借鉴和相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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