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卖的,也不想想自己是甚么身份,还当自己是以前的少爷,我呸,你……啊……”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起,那人再次被人踹了出去,不过这一下踹的更狠,那人直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郑君宇收回脚,掸了掸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地道:“来人,送陈少爷回去,还有让人转告他的家人,让他以后不要再来郑府,也不要再让我再看到他,去吧。”
旁边过来几个仆人,将那陈少爷七手八脚的抬了出去。
等人抬走了,又有仆人上来将撞到的桌椅重新摆好,上面的酒菜也重新上过,郑君宇招呼大家继续喝酒,其他人收回脸上的表情,哈哈几声,该干甚么干甚么,其中有过和那陈少爷一般心思的,都是心有余悸,又暗自庆幸,把那点儿心思都收了回去。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众人多少兴致,吃吃喝喝,又玩又闹的直折腾到亥时,方渐渐散了。其中有几人喝得太多,都睡到了桌子下,郑君宇吩咐仆人将这些人挨个送回家。
安如宝是最后一个走的,郑君宇亲自把他送到大门口,安如宝对今晚之事,心中多少有些愧疚,郑君宇倒是浑不在意,笑道:“你那一脚踹的真好,角度力度都很到位,连我都自叹弗如,像那样的人就该狠狠的揍,记得下次见到了还这样踹他。”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郑君宇叫来马车,嘱咐车夫将人好好地送回秦宅,又目送马车离开,方转身回府。
少年风月浮华尽,曲终人散终有时。①
郑君宇也不让人跟着,独自沿着游廊向后院行去,游廊只在转角处挂着灯笼,夜风穿游廊而过,从极致的喧嚣到极致的沉寂,郑君宇心中升起几分落寞,他今晚喝了不少酒,之前仗着酒量尚可强撑,这会儿被冷风一吹,头脑就有些昏沉起来。
他摇摇头,迷迷糊糊地往前走,穿过一道门廊时,忽自拐角处走出一人来,上前来将他拦住,关切地道:“君宇,你还好吧?怎么喝了这么多?我常跟你说广交朋友是好事,可也要顾及身体,你就是不听,你这孩子,总是让人操心。”说着拿过帕子就去擦郑君宇头上的汗。
郑君宇扭头躲过,眯着眼睛打量眼前半隐在暗处之人良久,方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脸色一变,道:“君宇你这说的是甚么话,怎么醉的人都不认了?我是你卫叔叔啊。”
郑君宇歪着头想了想,道:“卫叔叔?哪个卫叔叔?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卫侍郎啊。”
那人气道:“君宇,你……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放肆……”
郑君宇冷笑一声,道:“我放肆?我看是你放肆,卫叔叔?长辈?你不过是我阿爹的侍郎,你以为自己是谁?郑府的主君?笑话,这郑府的主君永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阿么,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卫侍郎。”他语气不重,却字字戳人心脾,那人呼吸一滞,经年的不甘让他手指紧紧的揪紧衣摆,一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郑君宇说完话绕过那人就要走,那人想起此行的目的忙又开口叫住他,即使再多愤恨,也不得不先压下来,尽量和声悦色地道:“君宇,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怨气,当初是我对不起哥哥,你恨我,我不怪你,可我是我,扶风是扶风,你不能把对我的气都撒在他的身上啊,这些年他一心对你,连我这外人看了都心疼,你可……”
郑君宇踉跄着回过头,嗤笑一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此时他已走出一段距离,背着光,本就线条冷硬的脸庞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现出几分森然,只听他缓缓地道:“卫侍郎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至于我的事情,我奉劝你还是少管为妙。”说完又踉跄跄跄的走了,完全不顾身后之人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郑府太大,兜兜转转仿佛永远也走不完,郑君宇醉眼迷离,完全不辨方向只凭本能走到一处院落,那院落建在府中深处,一丛树木掩着小巧的院门,院门上悬着匾额,匾额上的字在此时的郑君宇看来,影影重重,模糊一片,可即便他此时脑袋已经乱成一锅浆糊,那镌刻到心里的感知仍让他清楚地知道这里是他的家。
胡乱的拍响紧闭的院门,立刻有侍人把门打开,将他扶了进去。与院门相比,院子里要宽敞许多,隐约可见不少高大的树木栽种在四周,院子中间有几座嶙峋的假山,中间只一条石径直通里面,那侍人一路顺着石径将人扶到了正房。
正房里灯火通明,那侍人将人送到门口,郑君宇就挥手让人退下,自己摇摇晃晃的走进去,没走几步,另一双手搀住了他,耳边响起这人的唠叨:“怎么又喝醉了,还说自己千杯不醉,结果每次都喝醉,就爱吹牛,下次换我去,看我不把他们全都喝趴下,真是麻烦,还得要人伺候……”
郑君宇闻着熟悉的味道,听着熟悉的声音,烦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他耍赖地将整个身子压在对方身上,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蹭了蹭,轻声道:“对不起,今日又让你受委屈了。”
对方闻言顿了一下,重重哼一声没说话,将人扶进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注:①摘自胡笳曲,作者似乎不可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