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见多识广,面对眼前之人也不由心中赞叹,想起那句被人用滥了的:“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那人看了他半晌,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果然是万中无一,难怪……难怪……” 神叨叨的弄得安如玉一头雾水,他自说自话好一阵儿,方醒悟过来,忙道:“在下昨晚守岁,睡得晚了,精神有些不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安如宝嘴上道:“好说,好说。”心里腹诽:“看来这人是读书读傻了,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那人顿了顿,又一抱拳道:“想必阁下就是安轩叔家如宝兄了,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在下安承佑。”人家以礼相待,安如宝也不敢怠慢,起身还礼道:“岂敢岂敢,幸会幸会。”一番话酸的他鸡皮疙瘩直冒。
随后两人你来我往了几句,不过是些相互恭维之语,没甚么实质内容,安如宝不认识对方,不明白他为何来此与自己虚与委蛇,正纳闷,眼见宋初又抬头冲他一笑,他忙还了个笑容,没注意身旁之人神色瞬间黯然。
安承佑二十六回家当晚就知道了发生在宋初身上的事情,当时就去质问自家阿么,安春是阿么的侄子,村里人是排外,无故却不会难为两个孩子,差点儿逼走宋初,他不用想就知道与自家阿么脱不了关系。
他阿么也承认了,还道:“我知道你对宋家小哥儿的心思,我这么做就是要断了你的念想,宋家小哥儿算的甚么,咱家的爷儿岂是他高攀的起的,要迎他进门,你就不用想了,你如今当务之急是好好念书,他日封侯拜相,何愁没有好夫郎!”
安承佑自小便知自家阿么的为人性情,除了生气也是别无他法,不过回去倒是和自家大哥大吵了一架,无他,只因他对宋初的心思,只跟自家大哥安泽仕提起过,一想到宋初被自己所累差点儿被赶出村子,流落街头,安承佑就愧疚不已,再想到宋初已经奉人,又是心痛难忍,几日来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今日本想出来散散心,却不料在此碰到了宋初。
说安承佑对宋初的郎官不感兴趣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发现宋初偶尔会抬头向某个地方露出笑容,那笑容灿烂到刺目,自他与宋初相识,从未看过,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自然就看到了安如宝。
安如宝,安善人的孙子,十四岁的秀才,不管听几次都不如本人给他的震撼更大,俊美的相貌,洒脱的气质,他就只是闲闲的坐在那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安承佑输的心服口服。
宋初似乎也看到了安承佑,皱了皱眉,从人堆里走了出来,远远地,安承佑就能看到他脸上的戒备,心中苦笑,暗道 “自作孽不可活。”他心里还未放下,不意与宋初见面,对安如宝道:“我忽然想起家中有些事情,先告辞了,改日再谈。”说罢,不等安如宝反应,转身离开。
这人来的突然,走得蹊跷,安如宝看着他的背影,如坠五里云雾,宋初径直走到他的面前,伸着脖子看了看,道:“我就说看着像他,果然是他。”安如宝问他道:“你认得他?”宋初撇撇嘴道:“当然认得,他叫安承佑,是安富民家的小爷儿,他来干甚么?”
安如宝暗暗观察宋初的表情,发现他似乎对安承佑并无好感,道:“他就和我说了几句话,你……不喜欢他?”宋初斩钉截铁地道:“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我,从小到大总欺负我。”
安如宝怎么也不相信看似沉稳的安承佑竟会欺负人,不过联想他之前的怪异行径,心中略有了些猜测,再看宋初还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心中默默为安承佑哀悼。
若果然如他所想,所谓爱他就要欺负他,说的就是安承佑这样的人了吧?
从初三开始,是出门走亲戚的日子,安万义这一支一直是一脉单传,安轩的阿么家虽说还有些亲戚,也是远了几支,并非非走动不可,倒是秦风家里,阿爹阿么还在,还有两位兄长,不走动不行。
初二就已将东西备好,到了初三一早,安轩套好车,拉着秦风、安如宝、宋初、宋亦和安如玉六口人往玉兴城行去,方伯说是家里无甚要紧亲戚,一家人留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