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晃了几晃。
薛云舟朝他伸出一只手,虚弱道:“何总管,借我扶一把。”
何总管看他像吃了人似的,白着脸凑过去,随即肩上一沉,连忙扶着他往屋里走去。
王爷王妃遇刺,双双中毒回来,王府里顿时乱成一团。
薛云舟只是嘴巴上沾了一点,稍稍有点头晕,问题倒是不大,喝了点药休息了一会儿,很快就好了,不过贺渊中毒就比较深了,一直到半夜都仍在昏迷。
遇刺一事不用吩咐,已经有人去查了,薛云舟暂时顾不上那些,只守在贺渊身边,坐着的时候屁股似针扎,站着的时候又控制不住来来回回踱步,将何总管与大夫晃得头晕眼花。
薛云舟走了几步,再走到床边看看贺渊,努力将眼前这张脸与二哥的重叠在一起,总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自己穿过来第一天就发现与原主长得一模一样,下意识便觉得这是能穿越的根本原因,因此即便贺渊偶尔表露出的言行举止给他万分熟悉的感觉,他也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可如果这真的是二哥,他为什么不认我呢?
薛云舟很想问一问,又怕万一自己猜错了,那他将怎么跟这个摄政王解释?
再说,现在人还昏迷着呢……
薛云舟在床边坐下,心里很是焦灼,直直盯着贺渊看得好半晌都不眨眼。
翌日天将亮时,贺渊恢复了意识,刚睁开眼就立刻发现身边有人,转头一看,见薛云舟正支着手肘打瞌睡,眼底一片青色的阴影,脸色有些发白。
贺渊抬起手,掌心刚触到他的头发,就听何良才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王爷醒啦!”
贺渊脸色黑了一瞬,将手放下。
薛云舟被何良才的大嗓门惊醒,立刻跳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连夜赶过来的石太医挤到了一旁。
薛云舟:“……”
这一天,王府的门槛差点被踩烂,一听说贺渊遇刺,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过来探望,好在贺渊身份超然,只说了一句需要静养,就把人全都拦住了,只累翻了底下的人。
不过有一个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怠慢,那就是当今皇帝贺桢。
这个少年皇帝如今才十五岁,对着贺渊恭恭敬敬喊皇叔父,询问了事情的经过后,大为愤怒,拍案道:“岂有此理!皇叔父请放宽心,侄儿一定替你查出罪魁祸首!将他碎尸万段!”
薛云舟暗地里偷偷观察这位皇帝,发现他五官精致,长相偏阴柔,与贺渊虽出一脉,却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皇帝离开之后,王府里总算清静下来,薛云舟看看闭目休息的贺渊,几次欲言又止。
贺渊感受到他的视线,道:“有话就说。”
“啊……这个……”薛云舟顿了顿,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顿时激动得不能自已,“这个……我……我有点事要向王爷请教。”
贺渊睁开眼看他:“什么事?”
“是关于我的嫁妆……王爷稍等!”薛云舟说着就转身离开,风卷残云般跑回自己的屋子,又抱着一摞账册过来。
薛云舟迫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担心他的身体,一时有些纠结。
贺渊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薛云舟咬咬牙,把账册交了过去,眼看着贺渊一本本翻看,他的心逐渐提到嗓子眼里。
贺渊翻着翻着就翻到一本薛云舟上次写的满是阿拉伯数字的账本,在上面扫了一眼,心想总算不是废柴,于是很满意地继续看下一本。
薛云舟表情卡住了,直到他看完才试探地开口,问道:“这里面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贺渊点头:“这是假账。”说着看向他,“侯府给你的嫁妆?”
薛云舟愣愣点头,有点不甘心地问道:“没别的了?”
“数万银两去向不明。”贺渊说着陷入沉思。
薛云舟一脸失望: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不关注那一本?难道他当真不是二哥,仅仅以为那是一本鬼画符?
贺渊正寻思这些账目背后隐藏的事情,一时没注意到他的神色,最后把账册丢到一边,道:“要我帮你去查么?”
薛云舟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贺渊没有强求,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臂,又道:“我右手不方便,你去帮我批折子。”
薛云舟愣了一瞬,随即再次精神振奋,颠颠地抱了案头的奏折过来。
他取出其中一本,把内容念给贺渊听,又照着他的意思作了批示,接着按捺住砰砰乱跳的心,把奏折送到他眼前:“王爷看看,这么写对不对?”
贺渊看着这些狗爬直皱眉:“没问题,字太丑了。”
薛云舟感觉自己的心停跳了一瞬。
怎么回事!这些狗爬也不认识吗!难道他真的不是二哥?
薛云舟一脸绝望,直到把所有折子都批完,他都一直处在低落的情绪中。
将折子放回去,薛云舟稍稍整理了一番,见旁边摆着一本史书,看名字记录的应该是本朝开国时期的事情,好奇之下随手翻了翻。
这一翻,他的心再次狂跳起来。
书里有备注,字迹是自己学了无数遍的,二哥的字迹!
这下没错了吧!
薛云舟颤抖着手在书房里翻出其他的书,很快就发现,还有另外一种字迹,应该就是摄政王本尊写的。
薛云舟激动得头顶开始冒烟,可一回去看到贺渊淡然的神色,又再次产生疑惑。
这就是二哥,可是二哥不认识我了……
薛云舟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猛然明白过来。
二哥失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