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舟浑然不觉脸上的异样,两根手指夹着毛笔转了几圈又停下动作,对着账本越看越火大,恨不得立刻把所有的嫁妆都检查一遍。
万一连金银玉器也都是假货,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不过侯府应该不会这么没品吧?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啊!
薛云舟自我安慰了一番,总算按捺住即刻起身的冲动,决定明天再去检查,眼下先把账理理清楚再说。
薛云舟站起身,把毛笔横到嘴边,张嘴叼住笔杆子,腾出两只手在案头翻了一阵,嘴里含含糊糊念念有词。
“老东西,你欺负我就算了,要敢欺负我娘,我跟你没完!”
站在外面的贺渊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里面的人,特别想进去把他的脸摁到水里洗洗。
薛云舟重新坐下,毛笔一颤一颤:“老东西,我诅咒你生儿子没菊花!”说完愣了一下,连忙改口,“呸呸,是以后生儿子没菊花,算了,还是没*好了。”
薛云舟把账本迅速翻了一遍,虽然还没细看,但基本已经猜到,自己被坑了。
坑儿子……这爹真够渣的!
薛云舟眼里泛出冷意,扔了笔靠在椅背上,盯着房梁开始发呆,渐渐地,脸上的愤怒逐渐转化成迷茫。
这操蛋的穿越,以后的人生轨迹就这样固定了么?守着一堆烂摊子,老死在王府里?要是到死都是个老处男,那他心里还有点安慰,说不定还能穿回去见见二哥,可万一姓贺的变态突然哪天心血来潮想要折腾自己……就算侥幸逃过,也难保不会有起义军杀到京城冲进王府点一把火,自己要是消息不灵通来不及跑……
薛云舟越想越没边,感觉这第二次人生一片灰暗,都快绝望了。
而站在外面的贺渊,蹙眉沉思片刻后,本就深邃的眼神忽然变得深不见底,直直盯着里面的人,深吸口气压抑住激动的心绪,转身正要离开,却发现外面已经下起雨来。
这雨来得很急,廊檐下很快就挂起了细细密密的雨线。
“咦?”身后突然传来薛云舟的声音。
贺渊转身看着他。
“王爷?不知王爷前来……”薛云舟站在窗口,对上他的目光,声音突然卡在了嗓子眼里,几不可见地缩了缩脖子。
怎么回事!虽然很紧张是没错,可为什么这紧张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
贺渊见他已经发现了自己,干脆不打算走了,又上前两步,隔着窗目光深深地看着他:“来看看。”
薛云舟觉得两人靠得太近了,搭在窗口的手迅速收回,僵笑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该寒暄点什么才好。
贺渊转身,从门口进去,走到他身边,又盯着他的脸看了看,皱眉道:“有水么?”
薛云舟连忙倒水奉茶。
贺渊没接那盏茶,另外倒了些清水,又四周看看,找了块帕子在水里蘸了蘸。
薛云舟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的动作。
贺渊拿出帕子看着他:“要照镜子么?”
薛云舟:“……”
贺渊抬手,帕子凑到他面前。
薛云舟吓得后退一步。
贺渊伸手把他拉过来,托着他的脑袋:“别动。”说着拿帕子在他脸上擦了擦,换一处,再擦。
薛云舟脖子僵硬,眼皮子直跳:“王王王……”
贺渊皱眉:“你属狗的?”
“……”薛云舟顿了顿,“王爷!”
贺渊不理他,低垂着眉眼,帕子换干净的一角,蘸蘸水,继续给他擦。
薛云舟吓得肝胆俱裂。
贺渊给他擦完,帕子往他面前一送:“自己看看。”
薛云舟看着染黑的帕子默然半晌,再瞟一眼对方严肃板正的面孔,战战兢兢道:“王爷,您是不是有洁癖?”
贺渊抬眼看他。
薛云舟连忙解释:“洁癖的意思就是爱干净!王爷,您是不是特别爱干净?”
贺渊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扔掉帕子:“嗯。”
薛云舟大松一口气:吓死我了!有洁癖你直说啊!害得我以为你要对我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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